一时间没人说话。
贵女有意遮住脸。
白黄更加确信自己见过她。
屋里点着烛火,晕黄的灯光一晃。
白黄灵光一闪,“师父,你认识我师父?”
贵女呼吸一滞,藏在袖子下的手掌握成拳头,“胡说!”
她急匆匆转过身子,只留下一个背影,“我没见过你,要杀要刮随你便。”
明明之前还问自己会不会死。
如今表现的倒是大义凌然。
文鹤是被白黄晃醒的。
眯起一只眼,季若风被蝎尾架着胳膊,还一脸声嘶力竭。
“不要打扰阿鹤姑娘睡觉啊你们这群坏人!”
天还没亮。
她仰着脑袋,“小白黄,你最好真的有事,不然撒娇也没用,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白黄弯腰,单手拢在文鹤耳边。
文鹤猛的一顿,难得表情扭曲,“师娘?你说贵女是咱师娘?”
声音之大。
整个衙门后院都往这边看。
白黄再想瞒也没用了,当即无奈扶额,“我只是说,她可能跟师父认识,怎么就成师娘了。”
文鹤一把拽下胸前的衣裳。
气势汹汹。
“跟师父认识的女人,不就是师娘吗。”
“师父还想始乱终弃啊,渣男!”
仵作房从外踢开。
贵女站在尸体中间。
目光对上外边的文鹤,片刻,文鹤一扭头。
“小白黄,你认错了。”
白黄站在她身后,啊了一声,文鹤指指她的鼻子。
“这个长相,肯定不是咱师娘。”
她说完就要回去睡觉,白黄再次无奈扶额,把贵女气的不清。
偏偏还没法反驳。
白黄拽着文鹤的袖子,“师姐,你再仔细看看,对她有没有印象。”
按照香香之前的说法,和江知间看到的景象。
贵女先前是人类,因为在镇山吃了只鹤才成为半妖。
但那之后的时间是空白的。
她为什么抓走蝎尾,让蝎尾在红摊子卖钗子。
又为什么要收取心脏和人命。
那只钗子怎么会成为她的灵物。
如果真和师父认识,白黄想着,或许能从师父那知道点线索。
文鹤瞥眼,“不认识,没见过。”
说着拽出自己的袖子,“我要回去睡觉了,不许打扰我。”
季若风也从蝎尾手里挣脱出来。
“阿鹤姑娘,去文书房吧,那里安静。”
冰蓝长袖垂下。
白黄看着文鹤离开,突然冷脸。
贵女捂着嘴,眼里满是嘲讽,“捉妖人,你敢接受真相吗。”
白黄深吸一口气,“事实怎么样,我自然会调查,你以一己私欲杀了这么多人,无论你藏着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你这条命。”
仵作房的门重重摔上。
白黄站在院子,阴暗的拐角处挣扎着冒出几根杂草。
院子外不知道谁家的鸡叫了几声。
白黄靠着梅花树干,闭眼——
师姐说谎。
她认识贵女的,镇山上的那枚手镯。
明明是她转化了贵女的妖丹,为什么不承认。
小江大人站在台阶上,天边雾蒙蒙的亮。
看着院子里不同的脸,他呼出一口气。
“各位姑娘,花房亭台的钗子有毒,不可佩戴。”
“若是在家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衙门伸冤,切勿相信任何可以许愿的骗术。”
有人小声抽泣。
江知间顿了顿,“活着才能改变现有的一切。”
“一定要、活着。”
他朝季若风摆手,季若风立刻带领衙役,分开带走姑娘录口供。
等江知间找到白黄。
她坐在地上,蚂蚁扛着树枝经过。
小江大人蹲下,下巴放在膝盖,“要下雨了。”
白黄回了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江知间,我有点难过。”
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哭腔。
白黄抬头看他,眼圈发红,这是江知间头一次看到白黄哭。
也算不上哭。
但就惹的他心脏揪着疼。
和大荒剑掉在地上,小江大人半跪在白黄面前,手忙脚乱。
“白姑娘,怎么回事。”
“你、你别难过,谁惹你了,我去杀了他。”
白黄抬手捂住江知间的眼睛,四周黑漆漆的。
江知间就觉着肩膀靠上来一个脑袋,白黄声音有些低。
“靠一下,很快就好。”
街上卖早点的摊子传来吆喝。
白黄说不上为什么会依赖江知间,或许是发现从小长大的地方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好是坏。
她压不住多思绪。
江知间的手虚放在白黄后背,似碰未碰。
半晌,叹了口气。
“白姑娘,我不看,你要是想哭也没关系。”
白黄没有哭。
等天一亮。
她松开捂住江知间的手,又是那个一身凌厉潇洒的捉妖人。
腰间挂着生花刀。
白黄深吸一口气,“江知间,按照凡间律法,贵女该如何判刑。”
江知间沉吟,“斩首示众。”
她点点头,“我会带着她的妖丹回一趟镇山派。”
江知间没有多问,捡起大荒剑,“行,我会禀告霍大人,尽快处理。”
老陈头一开门。
靠近门柱的方向坐了个姑娘,一身红衣,低着头。
他没做多想,上前推了推姑娘的身子,红衣顺势倒下。
老陈头倒抽一口凉气——
白黄和江知间刚从树后出来,就听一声惨叫。
“死人啦!”
老陈头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从没有死在仵作房里的。
是以动静大了点。
白黄探手到贵女鼻子底下,毫无呼吸。
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应该死了有一会了,尸体都凉了。
红衣盖着的衣袖下方。
用血画了只眼睛。
江知间掐住贵女的下巴来回翻了翻,“咬舌自尽。”
老陈头一脸晦气。
“死就死呗,干啥死在仵作房里哦。”
“多吓人。”
四周的符纸落地。
白黄站起身子,“师姐醒了吗。”
季若风正好伸着懒腰进来,闻言回了一句,“没有吧。”
“刚刚看文书房的门还没开。”
白黄拍拍季若风的肩膀,“拖着师姐,我去去就来。”
她顺手抽出符纸,隐匿住贵女的尸体。
不过转瞬。
仵作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若风左右看看,凑近江知间,“江大人,白姑娘为什么让我拖住阿鹤姑娘。”
他脸上笑意盈盈。
“是不是承认我这个师姐夫了?哎你看看我有没有黑眼圈觉着一晚上没睡影响我英俊帅气的脸庞……”
江知间把他的脸往一边推。
——他好像在知道白姑娘要去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