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或许说的就是季东来这样的人物。
不再追寻武道上的突破,一意强求。
而是放浪形骸,遨游于尘世之中。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生活李真也曾畅想过。
但每每回过头来思索一番。
这般看似潇洒的人生,又倘真自由?
怕也,不见得如此。
当下如何肆意,但当百年故去之后。
依旧免不了,要化作一捧尘土。
这样的潇洒不是李真想要的。
从始至终。
无论是寄居于淮南王府的弱小之时。
还是眼下勉强算是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垂象楼藏书守时。
李真心中的念头从来都不曾改变。
不寻潇洒一生,但求长生久视。
不过人各有志,李真也不会冒失到去干涉季东来的人生。
虚心请教了那张赵神月所留下秘图当中的隐秘后。
又做了个纯粹的听众,听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些遇到的趣事。
还不等李真说留他吃顿晚饭,招待一番。
这位明显闲不下来的老前辈,便一溜烟的匆匆离去。
一如来时,悄无声息。
这不禁让他有些微微的错愕。
感觉这位季老前辈的想法,着实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仿佛他千里迢迢来走上这么一遭。
就是一念顿起。
目的达到了,便就飘然而去。
如此随心而性,倒也真有几分高人风范了。
却是他有些学不来的。
有这闲工夫,躺下来读几本书不好吗?
亦或者,去找几位大家,领略下艺术的魅力。
岂不妙哉!
摇头轻笑了下,李真再度将视线落在手中的兽皮密卷上。
过往凌乱不堪、不明其意的线条。
也在季东来的指点下,变得一目了然。
这是一副用特殊手法绘制的地图。
而内容所指之地.
“远东,大黑山。”
“二十三年.”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转。
便把这玩意丢在了一旁,不再理会。
看似美妙,但终究是一时吃不到嘴里的幻梦。
二十四载光阴太长。
虽然他现在他完全等的起。
但谁又能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又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谁又说。
他李真就没有走在路上,就掉进那所谓先天宫的运气呢。
梦想嘛,总是要有的。
即便不成,真到了那时再做考虑也不迟。
伸了个懒腰,正准备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养精蓄锐。
不知在何时,赵平怯生生站在了他的身旁。
眼睛里有点好奇、疑惑,但更多还是少年人对于高来高去武功的向往:
“李道长,那位老爷爷是武林高手?”
“是啊,大高手!”
李真生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轻笑道。
“有多高?”
“比道长你还要高吗?”
赵平手里比划着,眼中的神采越发明亮了。
他从自然那里打听到了李真和傅天鸣对战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大宗师具体有多厉害。
但那天的风云色变在少年小小的心灵里,已经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嗯~”
李真仔细想了想。
没打过之前,谁敢说自己无敌?
都不过是五五开罢了。
但最多,最多就承认自己稍逊那么一筹。
就一点,不能再多了。
“差不多吧。”
“他年长我许多。”
在小孩子面前,李真是不甘示弱的。
“那那李道长你能教我练武吗!”
赵平扭捏着,终于吐露了心声。
看着少年一双蕴含着无比期待神色的眼眸。
李真定了定神,不忍打破他的期望。
略一沉吟,装作严肃的模样,沉说道:
“这个我可说的不算。”
“不过嘛,你如果能按时完成功课。”
“我倒是可以和方老爷子说说情,或许能成。”
“真的!”
赵平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喜悦之色,难以言表。
“我说话向来是算数的。”
李真抬了抬下巴。
李道长言而有信,这是得到大家认可的事情。
“恩恩。”
赵平频频点头,表示信任。
然后,一脸认真的伸出了手指。
“那拉钩。”
这小鬼.
李真撇了撇嘴角。
好心好意,还被怀疑了。
‘要不是伱小子是安平王,贫道看在你皇姑的面子上.’
心中微词一句,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
空旷庭院里春意正盛。
阳光璀璨下。
一大一小,两只小指勾在了一起。
光芒从指尖缝隙穿过,晕散成七彩的光。
将少年的笑容,道人的无奈。
以及,蹲在两者身下,一只歪着头好奇打量的三猫包裹起来。
于此时此刻,构成了一副奇异而和谐的画卷。
和平而美好的生活里,总是需要有人付出点什么。
或是力所能及的小事,或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就像李真,抵挡住了傅天鸣。
将南燕君臣为数不多的希望,亲手打碎。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没有什么寻常武人的清高与自命不凡。
尽管,此事起因是受赵神月所托。
但李真答应下来,也未尝没有几分回报的意思。
回报什么?
自然是,回报这个让他多年来一直安然生活的国度。
即便他常常以跳出人外的世间观察者自居。
但能有数十年如一日的安静生活。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承了情。
欠就是欠,李道长恩怨分明。
不是那种平时享受好处,关键时刻跑路的人。
所以他出手了,傅天鸣死了。
而眼下无数为了收复故土,奋战在前线的大周将士亦是如此。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他们也没有让大周女帝失望。
四月渡江占据了支点之后。
大周军队一路高歌猛进,拼死奋战。
即便南燕军队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很久。
但久无战事,又被纸醉金迷生活所腐朽的军队,会有几分战力?
初时还有几分勇气,但当厮杀陷入白热化时。
便一触即溃。
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便一一收复数座重城。
包括枢纽重镇:项阳。
亲临前线的赵晴听闻此消息后,大喜过望。
不顾身边朝臣劝说,在此城战事稍一平定之后。
就决定将帝辇挪至前线项阳。
她要亲自坐镇此城,鼓舞士气。
帝辇所过,大周将士无不军心大震。
然而,就在她进入城门甬道之时。
危机乍现!
两道寒芒吞吐,欲行刺杀之事。
气势流露间,赫然竟是两位武道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