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
杂货铺里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女眷。
她打扮贵气十足,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她张口就向陈伯打听庄家小楼的事情。
陈伯心里咯噔一下,问她打听那个做什么。
她说她是来看鬼的。惊恐万分的陈伯连忙将上一个看鬼的人遭遇到的噩运告诉了她。
她若有所思地听完后,遂向陈伯打听那看鬼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死状如何,最后从陈伯这里买烟时是不是还说过别的话,他的样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陈伯一一回答了她。
陈伯仔细回想,回答得很谨慎,当晚那位先生心情不错,他给的赏钱比上一次多很多。
陈伯继续劝那位女士不要为了猎奇而拿生命冒险。
女士说自己其实是庄家的亲戚,早些年庄家欠她一笔款子,现在她无依无靠只好来找庄家想办法了。
陈伯叹息一声道,又是一个苦命的人。
无意间说起至今平安无事仍借住在庄家的那对小夫妻,感叹也许那位先生真的是命该如此吧!
女士问起小夫妻的事情,从陈伯的口中了解到他们和那位先生是同一天搬进庄家小楼,还有他被杀时四个人的不在场证明。
女士坐在杂货铺门口的板凳上,听着老板陈伯絮絮叨叨讲到太阳西斜,直到阿难从邻镇收工回来路过杂货铺门口。
陈伯叫住阿难。
那位女士从陈伯的身后走出来问她阿难还认不认识自己。
阿难说认得的。
女士说她刚从东洋回来,几年不见听说她哥哥过世了,她特意赶来凭吊亡灵。
阿难点头告诉陈伯这位女士就是庄家主人远嫁东洋的妹妹。
庄先生过世时没告知庄小姐是因为她刚过门,不想冲撞她夫家的喜气。
庄小姐说她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孤身一人。
这些年她过得不好,早就想回来了,不知道娘家会不会嫌弃她。可是自己又真是无依无靠,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片瓦遮头。
阿难笑呵呵地说小姐回家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庄小姐和阿难告别陈伯一前一后的朝庄家小楼走去。
陈伯说他以为自己促成了一桩团圆的好事。
谁知,没出三天,庄家又出了大事。
说来奇怪,第二天天刚亮,庄家小姐就提着一只很重的箱子从杂货铺路过。
之前庄小姐坐黄包车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手提包,那只被她不停换手提的棕色小皮箱,可以看得出份量不轻。
陈伯彼时刚刚开门,他见到庄小姐便与她打招呼问她做什么去。
庄小姐说去拜访一个小姐妹,好多年没回上海了,小姐妹邀她去府上住几天,这些都是她的行李。
陈伯只当大户人家的小姐娇贵提不动箱子,弯腰要帮庄小姐提到的车站。
庄小姐似乎有点紧张,连忙说自己赶时间,将箱子抱在胸前跌跌撞撞地走向了车站……
当天晚上,小楼里就发生了年轻妻子被鬼吓死,丈夫变疯的惨剧。
陈伯以为庄小姐能侥幸逃离了噩运。
第二天报纸的头条刊登的是一名女子在码头凭空自燃的消息。
陈伯看着燃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大惊失色。
“真的……真的没有一个人逃得掉。庄家的鬼一个人也不会放过的……”陈伯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
邻居问他怎么了。
他告诉人家那个在码头烧死的女人就是庄家小姐,他认得她的手链。
“庄家的鬼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放过,看来只要进入庄家小楼的人全都不得好死啊。”陈伯用颤抖的声音说。
“庄小姐在码头的自燃会不会是有人操纵呢?目击者怎么说?”杜仲问。
“据说,当时她正在追一个抢她手提箱的小偷。她紧追着小偷穿过一条小巷,出了巷口全身开始起火。但小偷没有事,而且趁乱跑掉了。”柳凡人往前翻了几页笔记肯定地说。
“小偷有没有被抓到?”
“赶到的警察忙着救火,没人追小偷。经过检查她的身上并无酒精、汽油这种辅助燃料。的的确确可以断定是自燃。”柳凡人补充道。
“根据科学记录,真正的自燃现象不是没发生过。但那毕竟是千万分之一的少数。庄小姐偏偏在这个时候自燃,貌似天衣无缝,却太巧合了。你相信鬼吗?”杜仲紧锁的眉头突然绽开,笑着问柳凡人。
“我才不相信什么鬼神之事。而且,我觉得偷她身上佩戴的首饰比抢她的手提箱更简单,不是吗?会不会小偷是受人指使的,因为那个箱子里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柳凡人喝了一口咖啡,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也许正好相反。”杜仲的身体向后一靠,两臂枕在脑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你是说……”
“也许庄小姐才是目标。”
“杜大侦探可曾想到了什么?就请你不要卖关子了。”柳凡人特别讨厌他洋洋得意像只偷到香油的老鼠的样子。
“天机不可泄露。柳姑娘若有兴趣,明天随我去庄家小楼走一趟如何?”杜仲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这有什么问题?你打算从什么地方查起?”
“不,我已经知道了是谁做了这一切。我只是很好奇那个人的手法和作案动机而已。这就是我们要去庄家小楼的原因。”杜仲的表情沉淀了下来。
“你已经知道凶手了?是谁?”柳凡人真是琢磨不透眼前这个怪人。
杜仲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