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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这是在关心我吗?殿下这么爱我可怎么办啊?”

    顾与:“......”

    闭嘴啊,这个自恋狂!

    微风习习,树木抽芽,春色已经在京城铺展开来。

    城里其实没有顾与想象的那么衰败凋零,他以为的人心惶惶并没有出现,人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街上的商铺依旧人头攒动。

    听说书的茶馆里冒着缭绕的水汽,男女老少都有,正在听一个花胡子老头摇头晃脑的讲故事。

    讲的是南陵皇宫里面的宫闱秘事。

    市井百姓也免不了八卦,尤其是在这政局不稳,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们找到的心灵依托,也许就是这些故事。

    毕竟他们平时也接触不到皇城里的人物,听听八卦,也可以当做内心的慰藉。

    顾与和宋祈年并排着走在街上,听见茶馆里传出一阵叫好声,也忍不住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要不要进去坐坐?”

    “好。”

    茶肆之地,最是消息流通之地,说不准顾与还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先皇宠幸张贵妃人人皆知,可张贵妃生了一子,幼年脑子就受创,一傻多年,众人对他都不抱有希望了,可人家一朝受到上天恩赐,脑子刹那灵光了,也干了几件漂亮事,众人以为南陵的希望来了,先皇甚至也将皇位传给他了,可他却......当了卖国贼!”

    花胡子老头讲得声情并茂,唾液横飞,尤其是脸上铮铮的表情,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对方杀之而后快,这种情感的共鸣让座下的听众也义愤填膺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以为曾经的皇太子是我们南陵的希望,结果人家一转眼卖国了,听说是被抓到苏木营中去了,之所以苏木军能这么快攻到城门口,就是有他引路!”

    “简直丢我们南陵的脸,被抓住还有脸活吗,要是我的话,我肯定找根绳子,趁人不备的时候上吊算了,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

    ......

    顾与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不好受。

    造谣全凭一张嘴啊,他哪里卖国了?还有,成俘虏就一定要上吊以证清白?

    荒谬!

    顾与的反应不算大,倒是宋祈年在旁边听着,气得手都在发抖,他一拍桌子准备站起来理论一番,起身到一半的时候被顾与拉住:

    “你干嘛?”

    “他们那么说你,你不生气?”

    “有一半,也是事实吧。”

    宋祈年:“什么?”

    “被你抓住了啊。”

    宋祈年拧着眉头,眼底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子。

    “这些人敢这么说你,我去教训一顿。”

    “你安分点吧。”

    顾与将他拉着坐下,宋祈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去。

    “你听,开始说你了。”

    “听闻那苏木头子长得青面獠牙,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平日里最喜吃生肉,对待俘虏是见人就砍啊,听闻有一场战役,打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他从那些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像极了锁魂的鬼魅.......”

    顾与听笑了。

    他斜着眼睛瞧了瞧坐在身边的宋祈年,再联想一下刚刚那花胡子老头说的话,是真的毫不相关啊。

    宋祈年听见这般诋毁他的话,更气了,刚想发作,转眼就看到顾与在笑。

    他抿着唇,眼角上扬,舒朗的睫毛根根分明,眼尾舒展开来,他看到他眼底跳动的光亮。

    尤其看到顾与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的时候,宋祈年心头升起的那股火顿时被泻下去一大半了。

    能得伊人笑,被诋毁就被诋毁吧。

    什么青面獠牙,什么虎背熊腰,别人怎么看他他都不在乎,只要顾与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就好了。

    听客们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皇帝都被俘虏了,我们南陵还有希望吗?”

    “不是还有摄政王么,我认识一个在宫里当差的小太监,说摄政王现在完全把持朝政了,听说啊,还把其他皇子皇女们都关了起来,以前太子的那些人,都被下了大狱呢!”

    “那得不少人吧?”

    “也还好,之前的皇太子没有结交什么党羽,他的人也无非是些侍卫侍女什么的。”

    “那要不我们就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算了,谁当皇帝有什么关系,我们日子照常过就行了呗,只要他能够打赢。”

    “嘘,我悄悄跟你说,这个摄政王癖好有些特殊,听闻晚上他寝殿里,常常传来侍卫或者是太监的声音,你说奇怪不奇怪。”

    说话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面的话都自觉的烂在了肚子里。

    明明是要说的悄悄话,声音却不小,声音大得后面的顾与都听到了。

    他抿了抿唇,心情开始复杂起来。

    要说他在这个时代完全没有牵挂,也不是的。

    胖皇帝对他不错,他不希望他被顾双楠弄死。

    还有顾成,脑子虽然傻了一点,但人还是不坏,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那个小镇上。

    还有就是银风和徐海,之前送他出城的时候就跟守城军干上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被抓住了,下狱之后有没有遭受严刑拷打。

    越想,顾与的心就越沉。

    他以为他可以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的,没想到临了临了,还是有了这么多的牵挂。

    宋祈年的目光一直在顾与的身上,他亲眼看着对方的表情从明媚到低沉,刚想说点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谁在这里胡言乱语,敢讨论宫里面的事情?”

    一队人马在外面停下来,为首的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仰面朝天,两个圆圆的鼻孔甚为明显。

    顾与和宋祈年闻声,转头去看那人。

    好熟悉的一张面孔。

    这不是当时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李志昌吗?

    当时还是个一事无成的草包,现在倒成了这群巡兵的头子了?

    他这个德行的人都能坐到这个位置,只能说这城里的巡兵质量也不怎么高。

    看来顾双楠还是给了李国栋一些好处的,不然李国栋也不可能这么听他的话,帮他做事情。

    听客们刚刚还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在看到官兵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民不跟官斗,他们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