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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阴兵入城

    似乎一切都清晰起来了,但又陷入了新的迷雾之中。

    元道中吩咐刘正泰将两人带下去安顿在马营房,明日卯时要干大事,今晚回去好好歇息,便结束了一天的公事,索性睡在了县尉司。

    尚未入夏,白昼虽燥热难耐,晚上却很凉爽,疲倦的元道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天空中飞沙走石,乌云盖顶,不时的有闪电划过夜空,将东城门照耀的像阎王殿一般阴森恐怖。

    有一大队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从东门鱼贯而入,整齐而又威严,那清脆彻胆的马蹄声让人几近抓狂,但摄人魂魄的是,马背上居然没有人!

    元道中正为这事魔怔,见状抽刀飞身掠过马队,一刀劈向马背,不料在距离马背三尺外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镇住,巨大的反噬将元道中直接震飞,手中的宝刀也跌落的无影无踪。

    好厉害的邪气!

    从未在刀上面输过的元道中震惊不已,他可是人送绰号“一刀托两山的金甲山神”,刀上有万斤之力无人能敌,没想到面对阴兵,一招刀就丢了。

    元道中只好使出看家本领“先天一炁功”:双手抱圆纳百气,脚踏太极生乾元,气运丹田聚经脉,先天炁功量无边。

    只见元道中掌中出现黑白两条小蛇,慢慢的在手中飞舞追逐,继而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只能看见两条身影,渐渐的连影子也不见了,忽然白光一闪,元道中趁势打出,一股强大的气流犹如排山倒海直冲阴兵马阵。

    黑色高大的骏马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在强大的掌势面前丝毫不惧,仍旧傲娇的向城内挺进。在掌风距马阵还有一丈远时,“砰”的一声地上石砖崩裂飞溅,继而烟雾弥漫,元道中再看时,马队竟毫发无损。

    果然是阴兵借道!虽然看不见阴兵,但是在每一匹马背上都悬着一颗人的头颅,那为首的正是张丙昶。原来老一辈人说的是真的,阴兵不仅能借道,还能借人间头,看人间路!

    这下糟了,元道中已无计可施,只有向恩师水德真人求援,但是无论他怎样闪转腾挪飞檐走壁,都越不过阴兵的马队,到处都是一匹马两颗头,并排的沿着城内各个干道无穷无尽的走着。

    忽然,他看见了万捕头,马房崔三,齐贤居老板郭通,烧饼王老九,还有很多捕快,轿夫,店小二,老鸨毕锦娘,头牌沈艳红,等等等等,无数个头颅飞在马背上,行走在县城的各个角落。

    元道中大叫不好,这是不祥之兆,他赶紧起卦测吉凶,却发现找不到卦钱,浑身搜遍了都没有,急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忽见一茅草屋前有副象棋扔在桌子上,元道中灵机一动,凑合着试试吧,于是拿起六颗棋子往天空一抛,就在落下的一刹那,棋子却钻入土里消失不见,又是一场空!

    这是天要亡我!

    元道中大喝一声,不料突然一声炸雷响,天空中一束耀眼的白光打在元道中的百会穴,他浑身一麻,急醒了。

    屋外已经渐渐发白,元道中看着空中的月亮,隐匿而柔弱,太阳就快升起了它才姗姗来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浸湿,不一会身体开始发冷,他只好重新换了衣服和衣而眠,但怎么都睡不着,梦中的情景让他战栗不止,难以释怀。若是搁在以前,他会迅速起一卦,但现在不会,他认为起卦是不能所为的时候再做的。

    卯时刚到,全白马县的捕头除了牛祖辉,闫炎,万泽贤,江淼四个人守住四门,其他人都已聚集在县尉司准备大干一场,这可是大唐数一数二的重案,处置不好走了凶犯,估计一辈子都甭想升官了。

    元县尉也是,虽然年年政绩卓越,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朝中无人难做官,他再干练又有什么用,升迁又不看政绩。

    元县尉不想阴兵借道的事被大肆渲染,那样即使假的也变真的了,所以告知各位捕头,凶犯是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作案团伙,有组织有纪律,如果发现不可冒昧抓捕,一定集全县尉司的力量围捕。重点是马!凡是有大量马匹的地方,一定要谨慎搜索,小心观察,尤其是要先回来禀报,不得延误!

    为了提高搜捕的效果,昨日搜南城的,今日改搜北城,昨日搜东城的,今日改搜西城,如此这般繁杂事项,不分巨细统统交代下去,卯时二刻发令搜城。

    单单刘正泰被留了下来,一是作为后备队,如有发现可随时支援。二是张丙昶的家里臭气熏天,站不住人,宋七公虽然验尸完毕,为避免发生瘟疫,需用细石灰铺满整个大院,算起来用量巨大,实在缺少人手。

    魏春雷急的嗷嗷叫,他太想离开大院去参与搜捕,整天对着死人叫他一直吃不好饭,胃里像长了毛瘙痒难耐,吃啥吐啥,要不是个男儿身,人们都怀疑他酸儿辣女了。

    今天比昨天热,舆情也是!参加寿宴的人一直未归,家属自然千方百计打听,纵使各级主事,捕快,或安慰或威慑,总有压不住的时候,这让元道中心急火燎,换位思考一下也情有可原,怎么办?压得越很,反弹也越强,他陷入了沉思。

    临近中午时,县令武忠廉打发人来请,他本想坐镇等消息,但是县令是他上司不得不去,只好嘱咐刘正泰一旦有消息立即前来禀报,说罢坐轿离去。

    武忠廉是真正的肥头大耳,官场也吃的开,说起来他并非科举得志,也非武将出身,靠着祖上的阴德兜里的金银,辗转上千里来这白马县做了县令,和元道中不同,元县尉祖辈的根都在这里。

    刚到内衙,元道中就看见一个硕大的身躯在门口徘徊不定,腰粗的像套个大鼓,走起路来全靠晃。不像自己,习武练得一副好身板,真是幸运。

    武县令一看见元道中马上堆笑相迎,亲切的说:“道中辛苦了!”

    元县尉赶紧施礼说:“不敢,卑职参见武大人。”

    “不必拘礼。”武县令扶起元道中羡慕的说:“道中老弟武将出身,日夜操劳仍不见疲态,不像我,多走几步路就开始喘。”

    说罢一挥手,一桌丰盛的酒宴早已备好。

    元道中安慰道:“武大人保重身体,请大夫来看看最好。”

    武县令点点头,示意元道中坐下,举起一杯酒说:“城里出了大案,我知道你忙,所以酒只有三杯,喝完就只能奉茶喽!”

    元道中无奈,也举起酒杯说:“谢大人,原本是我失职,恐连累了大人您。”

    “不妨碍。”武县令一饮而尽,叹口气说:“如今这世道,哪里不乱?今天这里起义,明天那里打仗,亏得你道中老弟,保得我白马县太平无事,只是。。。”

    武县令欲言又止,元道中赶忙问:“大人有事请吩咐。”

    吃下一口菜,喝了一杯酒,武忠廉擦擦嘴说:“黄河北走私盐越来越重,听说有个叫王仙芝的,俨然成了盐大王,把持着数千盐贩,慢慢的向我们这里渗透,丘知府来了公文,要我们严厉打击。”

    元道中放下筷子说:“大人,本早该来禀报的,一时耽搁了,昨天在张丙昶家里搜出上百石私盐,莫非与王仙芝有关?”

    “嗯,有可能。”武县令点头认可,又说:“那又是谁杀人灭口呢?”

    元道中不知,只好把这两天的经历一点点都向县令做了汇报,武忠廉一听脑仁都疼,这神神鬼鬼的事他是一筹莫展,避之唯恐不及,于是说了些既愤慨又不痛不痒的话,便回去歇息了。

    从内衙出来,元县尉心里纠结烦乱,治安归自己管,但是一直关着城门百姓自然怨声沸腾,武县令也发愁,万一发生动乱,仕途必然坎坷。总的来说,武忠廉县令还算称职,对自己也比较客气,但是今天看了他的面相,却预示着不祥。

    他印堂发黑,山根凹陷,必有灾难,两眼无神,面色晦暗,疾病缠身,最要命的是保寿宫萎缩无光,命不久长!

    只怕大事不好了!

    元道中满腹心事回到县尉司,那搜城进行了一天并未有什么发现,尤其是马匹,最多也不过三五匹,有甚用?

    眼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捕头空手回来禀报,说着同样话语,他急得在县尉司乱转,不知不觉走到了马房,看见李万奇正在添置马料,于是上前搭话。

    “好个马官!”

    李万奇一看是元县尉,慌忙跪下喊道:“县尉大人,大恩人!”

    元道中搀他起来说:“什么恩人,以后可不要再这样说,小事一桩!”

    李万奇老泪纵横,激动的说:“在您眼里是小事,对我可是天大的事!”

    元道中哈哈一笑问:“怎么样?干的习惯吗?”

    “好,十分好,我都能干。”李万奇拍着胸脯说。

    元县尉点点头,看着马匹想起心事默默发呆,忽然问到:“你说如果阴兵骑的马是真马,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又像是问李万奇,又像是自言自语,人家是大官,李万奇自然不敢胡乱插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料元县尉听了拍手叫好,举起大拇指对李万奇说:“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