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棠从教学楼走出来，意外发现沈策竟然还没走。
她吃了一惊。
这人难不成等了她两个多小时？
见沈策朝自己招手，顾清棠收起惊讶连忙跑上前。
“沈先生，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沈策点点头，“嗯，有些好奇考试结果。唐院长对专业领域要求很严格，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她很专业。”
顾清棠见沈策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又出钱又出力，心里的愧疚和疑问更是加深了几分。
“沈先生，刚才都忘记问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想来上学的？”
“不是回答过你了？星南告诉我的。”
“可是，我和星南也是昨晚才聊起这件事啊……”
沈策见她表情藏着丝怀疑，倒也没再像之前一样开玩笑，反倒表情认真起来。
“昨晚星南给我打电话说了你的想法，拜托我帮忙找一下适合你的学校，我正好和唐院长夫妇比较熟，就顺手把你的材料发给她了，举手之劳而已。”
顾清棠见他有意隐瞒自己股份的事情，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唐院长说，我的考试机会是你用10%的股份换来的……是真的吗？”
沈策一愣，没想到唐岚竟直接告诉了她这件事，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沈先生……”
顾清棠抓了抓头发，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临时起意。
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连累的身边这么多人忙得团团转。
如果考试通过了还好，如果没通过，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这件事我没有想麻烦太多人，我对自己的水平很了解，这个学也并不是非上不可……我没想到你为我花费这么多，自己却什么都没准备就贸然过来了，实在抱歉。”
“你放心，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10%的股份我会按市值折算成现金给你，只不过，分期可以吗？”
沈策看着她小心翼翼，又客气疏离的样子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他还记得自己初见她时，她风尘仆仆地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快步走来身姿依旧挺拔摇曳。
浑身上下散发着的自信和活力，即便是疲惫也挡不住分毫。
三年未见，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往日那股子灵动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睛也多是空洞无神。
星南昨天半夜给自己打电话，说要尽快帮她找一所学校，他那时在睡梦中，本不太理解他的急切。
现在突然明白了。
顾清棠身上现在全然不见对生活的热情和期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提线木偶，勉强支撑着自己在世界上运行。
一个人却连期待都没有，该是多绝望的一件事。
所以她昨晚的一时兴起，才会被星南那般重视。
她既然走不动，那他就推着她走。
只要愿意迈出一步，那就会有往后的两步、三步、数十步、上万步……
她也总会找到自己的方向。
她的热情有时效性，一不留神就会被绝望和痛苦重新打入深渊。
所以他要快，要拼尽全力帮她延续活下去的热情。
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许容川，她本可以生活的更幸福的……
沈策收紧手心，因为用力指节都隐隐泛白，好半天才压抑下浑身的戾气。
“顾小姐，其实我帮你是有私心的。”
“……私心？”
沈策微微一笑，说道：“唐院长的先生段兴怀，是段家的掌权人。段家在夏北市扎根近百年，在这里的话语权不输许家。只是段家行事一向低调，所以你可能没怎么听说过。”
“我这次帮你，其实也是想跟他们建立联系。你知道，这生意场上不外乎一来一回的人情往来，本质上其实都是利益互换。”
顾清棠点点头，心底的疑虑却丝毫不减。
“可是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你送出10%的股份给我换了一次考试机会，要是我没通过，你不就打水漂了？”
“眼光放长远点，其实还是有收获的。”
“什么意思啊？”
沈策清了清嗓子，反手指了指门口说道：“画了这么久累了吧，我带你去吃午餐。”
顾清棠本想直接回家，但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欠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总不能一顿饭也不请吧。
到时候侧面打听一下他的股价，早点凑钱给人家填补漏洞比较好。
“耽误你这么久，午餐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沈策挑了挑眉，“真的？”
“当然了。”
沈策故作神秘地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说道：“那去一家最近新开的餐厅吧。”
顾清棠不疑有他，乖乖跟着上了车。
等车停稳她这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家餐厅……就在盛川对面啊？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沈策见她仰着头发呆，招呼道：“走吧。”
“沈先生，这里……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
顾清棠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对面。
“离盛川这么近，被许容川看到不太好吧？”
“哦？”
沈策眯了眯眼睛朝她走近两步，声音低沉。
“被他看到又怎样？顾小姐不是已经和他离婚了吗？吃顿饭而已，还怕前夫误会？”
顾清棠闻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许星南！
你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到处散播你爸妈离婚的隐私，脑子是不是有肥皂泡啊！
“当，当然不是了！我，我会怕他！吃就吃。”
她尴尬地脚趾抠地，避开他的目光火速朝餐厅里走。
顾清棠抿了一口水，见沈策慢条斯理地翻着菜单，余光时不时瞥一眼马路对面的盛川大楼，控制不住的胆战心惊。
靠！
吃个饭而已，怎么弄得像自己在外面偷人似的。
她都和许容川离婚了，还管他干什么！
“如果你担心，我们可以换家餐厅。”
顾清棠抬眸看了眼沈策，见他依旧捧着本菜单优雅地垂眸扫视，瞬间觉得无比丢脸。
“我，我没害怕啊……就在这里吃吧。”
沈策微微一笑，便也不再逗她，问道：“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这里的炭烤猪小排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不好意思，我太太平生最讨厌吃猪肉。”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冰冷的声线惊得顾清棠闻声脊背瞬间挺直。
她忙不迭地转头望去，果然对上了许容川盛满盛怒的眸子。
该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许，许容川，你怎么在这？”
许容川悠悠看向她，连眉峰都透着怒意。
“不想看到我，下次最好跑远一点。在盛川楼下约会，是生怕我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