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飞观。
晏流苏缓步走进观内。
独眼老观主不知去向。
只有少年刘齐正扛着扫帚打扫。
晏流苏微微皱眉。
这道童二品修为,一身文运浓厚。
若修儒道,进境不俗。
可惜误入道门,实力一般。
难怪看着别扭。
刘齐一身道童打扮,瞧见有人进来,客气问道:“你是来上香的?”
晏流苏微笑道:“找人。”
刘齐笑道:“那不巧了,我师傅云游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晏流苏心底狐疑不定。
他清晰感知到心脏在这里,似在有意唤他前来,没想到到跟前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眯眼四下看去,并无异样。
“小道长,我要上香。”
晏流苏笑眯眯从怀里取出一枚灵石,灵气浓郁。
刘齐两眼放光,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这,这也太多了。”
“不妨事,给我上高香,给!”
说着,晏流苏将灵石抛给道童。
刘齐赶忙丢了扫帚,双手去接。
“哎呦!”
刘齐一个趔趄,被灵石坠倒,摔了个满脸血。
“你,你,你……”
刘齐起身指着晏流苏就要怒骂。
可他似乎想到什么,面露惊恐朝外跑去。
“还装?”
晏流苏身形一动,一把抓住刘齐手腕,悄然用力。
“啊!”
刘齐痛呼,使劲挣扎,“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挣扎、呼喊之间,他抬脚用力踹向晏流苏胸口,另外一手也拔下头顶簪子,化作一柄飞梭,直刺向晏流苏面门。
“咣!”
晏流苏身上白光一闪,轻松将刘齐的脚震开,将飞梭震断。
他再屈指一弹,将小道士定在原地。
再一伸指,一根尖刺倏地抵在刘齐胸口。
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刘齐浑身颤抖:“你,你要干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
“再装你就死了。”
晏流苏再次用力。
“咯咯咯——”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刘齐咧嘴轻笑,露出一嘴森白牙齿,不管不顾自己胸口尖刺,张口朝晏流苏的头咬去。
晏流苏原地化作一抹白光飞窜。
刘齐则化作一抹青光追击而去,恰如流星追月。
两道流光自道观掠出,瞬息间远去千里。
再出现时,赫然是在碧岭山脉的群山之中。
白光忽然顿住,晏流苏显出身形。
他看向身后,眼神幽幽:“果然是你!”
少年刘齐凌空而立,嚣张而笑:“是我!”
晏流苏眼睛眯起:“说吧,你唤我来,所为何事?”
刘齐脸上泛起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当然是与你合作了。”
“合作?”
晏流苏轻笑,“你就不怕是与虎谋皮?”
刘齐摊手,一副任君随意的模样:“我让你吞,你敢么?”
晏流苏眼底泛起忌惮。
果然,他猜对了!
当年头颅不是跑不掉,她是故意留下来的!
如今心脏敢只身找他,已然说明了问题:只要他跟吞了心脏,那他体内还未完全消化的头颅就会与之融合。
届时可能是另一个白黎借体重生,连重塑妖体都省了!
“贱人,好重的心思!”
晏流苏此时才明白,他“负心”对白黎出手,心境变化之大,令他自己都觉疑惑。
如今想来,分明是白黎暗中促成。
为了大道,白黎连他这个情郎都算计在内!
究竟谁薄情,还真不好说。
刘齐眼见晏流苏没有动静,嗤笑一声:“真是可惜,否则省去我好多功夫。”
晏流苏深吸一口气,看向眼前这个疯批——昔日的枕边人。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你我联手,助我吞噬身体其他部分。”
“好处?”
“我给你勾陈七星术,再帮你重修阴神。”
晏流苏沉默良久,最后点头:“成交!”
……
报业寺。
青衫客双目如监控,左眼显化苏东甲跟着慧可游寺,右眼则单独显化苏东甲。
细看的话,赫然是苏东甲依次施展六个本命字的气象。
若细看的话,还会发现这六个场景赫然是苏东甲之前在庄祖的梦中施展本命字的气象!
慧可看了一眼青衫客眼中气象,却是一片迷蒙。
再看对方手中“梦”字,不由感叹:“儒道气象,百花齐放。”
青衫客似被这一句感慨拉回,闭上眼睛再睁开,异象不复。
他双目之中这才倒映出慧可形象。
“大师言重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慧可却摇头说道:“东山兄身为儒修,修有本命字‘梦’,一身道门修为高深莫测。
还未合道,气象却已不输老衲。
只待合道,高处不可限量。”
青衫客微笑致意。
慧可又问:“既然东山兄与这位小兄弟有旧,何不出言提醒?”
青衫客摇头:“福祸相依,今日他深陷泥泞我可助他,他日深陷漩涡,谁又能救他?”
慧可点头:“因材施教。至圣先师果然有先见之明!”
青衫客这次没有否认,含笑应下。
……
禅房内。
青狐白黎身体的四个部分全部沉默,也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
眼睛在上,左右手横陈,左脚在左下支撑。
一个人体轮廓渐渐显出。
四个部位同时生出变化:每一个部位都生出千百条蛛丝一样的细线,连接向虚无。
看其轨迹,赫然是身体的一道道经络!
眼睛忽然开口:“先试试迷走脉络!”
说着,千万条丝线中的一条骤然发出更亮的青光,如电流一样从眼睛发出,延伸到虚无。
左右手、左脚没有说话,却个个凝神关注自身变化。
好一会,左手上一条青线隐隐如脉搏跳动。
左手毫不犹豫将其“标记”、挑出,让其也发出青光。
右手跟着有了反应,也挑出了一条青线进行“标记”。
又过了一会儿,左脚这才有反应,也标记出一条。
四个部位齐齐振奋,第一次尝试就如此顺利,好兆头!
“接下来试试幻视脉络。”
双眼再次发出一条绿线。
好一会儿之后,只有左手有了反应。
右手跟左脚毫无动静。
眼睛跟左手立马做了第二次标记。
接下来眼睛依法炮制,足足用了三个时辰,却标记出不到百分之一有联系的脉络!
然而身体的四个部分却像是气力用尽一般,个个露出疲态。
就连笼罩在她们周围的光,也变得暗淡下来。
右手率先开口:“等等,我先歇会,这太耗费精气神了。
中途损失太多……
这种逆推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其余三个部位沉默不语。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种穷举法耗时耗力,白白消耗诸多心神。
且他们四个原本联系的“距离”都比较远,以前都是以心脏、丹田为中转站的。
可现在,丹田被掏空,心脏心怀鬼胎,谁敢找她来逆推?
左手提议:“这么下去万一心脏、右脚或者晏流苏突然出手,我们都会陷入被动局面。
必须得想想办法……
要么我们能尽快回复,要么我们中间能有一个中转站,作为临时中枢……”
“中枢……恢复……”
眼睛重复念叨,“中枢不好解决,但恢复的话……咱们的女婿有法子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