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雾都不用站在她的角度，都知道无法接受。
可她是沈云雾，不是江楚楚。
她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已经发生的事情。
“可惜了呢，我不是那么伟大的人，也没有奉献精神。孩子在我身体里，要生要打，那都是我的自由。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决定我孩子的生死。”
“你……”
“你想让我还你恩情，可以。其他事情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你吩咐我照办，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她的宝宝就是她的亲人，她自己都舍不得打掉，又哪轮得到一个外人来决定宝宝的生死？
“我吩咐，你照办？”
“是，只要不离谱。”
人情是必须还的，但如果她的要求太过分，那是想都不要想。
江楚楚沉思起来。
其实来之前她就已经设想过沈云雾绝对不可能会轻易答应自己。
秦夜是谁，秦家的掌权人。
他无论是身家，人品，还是自身条件，都是顶级的。
在江楚楚的眼里，世界上几乎找不到第二个能和秦夜与之相匹的男人了。
这样的男人，谁不惦记？谁到手了舍得放弃？
而沈云雾呢？她家里破产了，她就指着秦夜当她的救命稻草呢，如果可以当成真的秦太太，那她就是飞上了枝头，直接跨越了阶级。
如果舍得放弃，那她就不会怀孕了。
如今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或许就只是她想用来牵制秦夜的一个筹码，而江楚楚不能让这样的筹码存在，否则别说以后，他们能不能离婚都说不准。
但是她自己不愿意打，江楚楚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沈云雾。
思及此，江楚楚笑开，温柔道：“也行，让你打掉孩子这种事情实在太过残忍，我听着都舍不得。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来签份协议。”
“协议？”
话音刚落，周重就端来了一杯热牛奶。
“美女，热牛奶。”
江楚楚默契地停下了说话的动作，然后朝周重露出甜美的笑：“周重，谢谢你啦。”
周重朝她眨了眨眼睛，“不用客气，请美女喝饮料，是我的荣幸，二位慢用。”
之后周重又离开了，对二人的聊天内容没有任何探究，怪不得江楚楚会将地点选在这里。
江楚楚一副很‘体贴’的模样，将牛奶推到沈云雾面前：“你现在也不能喝其他的，牛奶是温的，你喝一点。”
沈云雾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又恢复了假面。
“怎么？你怕我在牛奶里下药吗？”江楚楚笑道：“云雾，你放心，如果我要做这么龌龊的事情，我就不会直接约你出来了。”
沈云雾收回目光，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协议？”
江楚楚笑：“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和我久待。”
沈云雾：“怎么，你不想速战速决？”
“当然想。”
说着，江楚楚从自己的托特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来递给她。
“这是协议，你可以看看。”
沈云雾面无表情地接过去。
江楚楚看她这副平静如水的模样，心里实在忍不住憋气，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明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她居然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她究竟靠的是什么？
眼前又想到了很多年以前，沈云雾纵身朝河里一跃的画面。
明明……那么危险。
可是她跳下去的表情居然没有半分犹豫，哪像自己，面露惊慌，六神无主到不知如何自处。
在每一场午夜梦回里，黑暗侵蚀着她的神经，画面里自己和沈云雾清晰的对比。
人前，她江楚楚受人称赞，因为她对秦夜舍身相救了。
人后，她其实就是沈云雾衬托下的小丑，她救得越义无反顾，越显得抢夺了功劳的自己卑鄙无耻。
外人都以为她江楚楚冰清玉洁，品格贵重，实则……
不能想，不能想。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秦夜的救命恩人，秦夜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沈云雾，早在那场大病中失去了属于她宝贵的记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记起来。
“这个协议，我有问题。”
沈云雾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将江楚楚的神智拉回现实，眼前沈云雾的脸和过去的她叠加，然后又分开。
过去少女的脸蛋娇俏明媚，如今的沈云雾却有些清冷，轮廓也长开了，好看得有些惊心动魄。
江楚楚挤出微笑。
"什么问题？"
沈云雾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合同。
其实江楚楚这个协议虽然文字看起来很绕，但其实说来说去，都围绕几个点转。
第一，离婚后她必须马上离开国内，并且五年之内不能回国。
第二，不允许在秦夜的面前提起孩子的话题，也不允许拿孩子卖惨。
第三，离婚之前，不能再和秦夜有任何亲密行为。
第四，会给她一笔钱，如果她要养孩子，江楚楚也愿意承担起赡养义务直至这个孩子到成年。
在江楚楚的注视下，沈云雾指尖轻点着桌面，声音缓慢地开口：“为什么不能在秦夜面前提起孩子的话题？”
听言，江楚楚瞳孔微缩，当时这条协议，她就加得很冒进。
沈云雾不是个蠢货，她看到这条协议肯定会产生怀疑，可是江楚楚又必须用这条协议来压制她，否则她天天和秦夜待在一起，万一把孩子的事情说漏嘴怎么办？
思索再三，江楚楚决定赌一把。
反正她手上有沈云雾的把柄，如果沈云雾不答应，那她也还有别的手段。
所以为了让沈云雾相信，江楚楚早就想好了说辞。
她看着沈云雾的眼睛，轻声道：“不让你说，是为了你好。”
沈云雾：“？”
江楚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神色带上了点儿不屑，“其实你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就算他对你没有夫妻情谊，也是有友谊的，不然他也不会帮你不是吗？但他将来是要跟我在一起的，别人的孩子，不仅横在我们中间，也是你们之间的刺。他挺介意这个事情的，这么说的话，你能理解吗？最重要的……”
江楚楚停顿了下，压下最后一块宝。
“我担心你说得多了，他到时候如果把孩子要过来怎么办？云雾，我真的没有替别人养孩子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