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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香火情

    在大隋境内,只要是涉及修士行凶,各地官府一律不得隐瞒,一经发现,是大隋一等一的重罪,朝廷刑部将会联合都城镇玄司,直接派遣相关人员赶赴案发现场,当地主官和驻守修士都要被捕入狱。

    当然,若是有人胆敢虚报,将寻常的世俗案件,假托修士涉案以求朝廷重视,以至于刑部、大理寺和镇玄司三者都为其大张旗鼓、虚耗资源,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由于修行的原因,这天下虽说是以儒释道三家为尊,可只要有王朝统治,法家也往往不会太过孱弱,镇玄司便是依法家手段所建立。

    坊间传闻在镇玄司的一座秘密大殿内,在王朝版图上拥有基业的宗门帮派,除去三教圣地五大仙统以及三山这类庞然大物,其余绝大多数都要跟镇玄司打交道,需要在大殿各自供奉一座香炉,香炉必然有一炷香日夜不熄,等到香炉内所有都香火断绝之时,寓意那座帮派跟大隋朝廷的香火情,已经用完了,大隋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那座进行打压、驱逐甚至是剿灭。

    如此一来,二三流的修行仙府,会用各种手段来增添香炉内未点燃香火的数目,当然是多多益善,毕竟那炷香火的燃烧速度百年不变。于是许多仙家府邸、帮派和宗门就会派遣一定数目的各色弟子,比如去投身沙场赚取军功,在朝廷各个衙门任职,辅弼君王,要么去地方上担任主持、庙祝或是山长,用来积累教化功德,也可以帮助地方官府捕捉罪犯、围剿邪修魔修,兴修水利开凿河渠、开设水陆道场等等,五花八门,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大买卖!

    不过这些都是在孙家血赐并未消失之前的事情了,自剑血消失之后,镇玄司内的孙家子弟已经极少,仅存的那些也无法觉醒血赐,实力不过稀松平常,这些年来,镇玄司内多是些混吃等死的寻常修士,早已不具备监察天下门派的震慑力,甚至之前有些被镇玄司打压狠了的门派,还在暗中寻找大隋的麻烦,更是有那怀恨在心的,连转投其余两国,颠覆大隋的心思都有。

    这便是为何岛夷毒疆一直蠢蠢欲动,孙家血赐,当真是大隋立命之本,血赐一消,大隋可谓是内忧外患。

    老人眯起眼,“老夫只要乐意,有的是法子让你沉沦欲海,不可自拔。”

    他冷哼一声。

    妇人脖子五指印痕猛然加深几分,只见她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原来她毫不犹豫地想要咬舌自尽,只可惜被老人第一时间察觉。

    老人坐回椅子,翻来覆去仔细把玩那柄小刀,没看出任何特异之处,这才放心。

    此时此刻,妇人身躯紧紧背靠在墙壁上,双手双脚都不得动弹,口不能言,她双眼赤红,满是恨意。

    “说实话,如你这般出彩的人间美色,老夫也有十来年没遇上了,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夫今夜就狠狠赚个几万两黄金!”

    老人不急不缓站起身,眼神复杂,既有欲火炽热,也有对绝色美人的怜惜,还有藏在骨子里最深处的蔑视,是修行之人,站在山巅俯瞰众生的那种,属于仙人低头看待脚下蝼蚁“你我已是异类”的那种,而非俗世大人物看待小人物那么简单。

    作为恶名昭彰的花丛老手,又是修行中人,此人当然知道在大隋作案的后遗症,只不过在亲眼目睹陆媳妇的诱人姿色后,老人觉得哪怕风险不小,也绝对能够在床榻上、在那妇人羊脂美玉的娇躯上,捞回本钱。

    从头到尾,老人哪怕已经完全掌控局势,依旧没有泄露丝毫身份特征,甚至一直在留心屋外的动静,可谓胆大心细,能够这么多年流窜作案而逍遥法外,可见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万一”二字。

    就在老人笑着走向妇人,打算大快朵颐之际,耳朵微微颤抖,竟然听到有人敲响院门,不同于粗鄙妇人的大手大脚,敲门声很轻缓。

    如谦谦君子。

    老人面沉如水,他入城三天,对于这位陆媳妇的生活轨迹,考察得极为仔细周密,实在想不通会有谁在夜色中,登门拜访。

    寡妇门前是非多,加上陆媳妇又向来洁身自好,绝对没有理由与男子纠缠不清。

    是某位小巷妇人?可陆媳妇一样很少让任何女人进入她院子,她对人的客气,看似礼数周全,其实冷淡疏远。

    老人打算假装没听到,只是第二阵敲门声响起,而且比前一次,明显大声了一些。

    他心思急转,面色如常。

    像是被悬挂在墙壁上的妇人剧烈挣扎,一时间愈发峰峦起伏。

    儒衫老人扯了扯嘴角,收起小刀,坦然走出屋子,快步走去,拔出门闩。

    他开门的时候,那人刚刚轻声喊完,有些焦急,“夫人,我是隔壁巷弄的齐悬鹤,如今我已经伤势痊愈,身子骨也温养妥当,觉得是时候继续向西去游学了,这段时日,承蒙夫人照顾,更有救命之恩,实在是无以回报,而我明天一早便要出城……今夜冒昧拜访,既是想着把那些空酒壶还给夫人,也想……在下也就没有其它事情了!夫人,在家吗?夫人?”

    正是那位与孙白辞投缘的贫寒书生,其实不光是陆媳妇有所察觉,其实酒肆常客都不是瞎子,早已看穿这书呆子是对美妇人动心了,只不过圣贤书读了很多不假,可对于男女情事,简直就是不开窍的属木疙瘩,从头到尾,直到明早就要分别的今晚,最后关头也没敢透露半点心事和情意,他这种温温吞吞的脾性,想来也不会被性情泼辣的陆媳妇看上眼。

    此时年轻寒士看到开门的老者,目瞪口呆,惊讶问道:“敢问先生是?”

    儒衫老者皱眉道:“我是她的族叔,从冀州而来,你又是谁?!你难道不知她如今身份,岂可半夜敲门?”

    老人一挥衣袖,气愤道:“不愧是临安的读书人,只会沐猴而冠,真真是斯文扫地!”

    年轻书生视线越过老人肩头,看到屋门没关,又亮着灯火,悄悄松了口气,尤其是老人语气中,那种“我冀州蒙学稚童,都要比你临安进士更富有学问”的气势,简直是无懈可击,对老人的身份更信了几分。

    他双手拎着绳子串起的七八只酒瓶酒壶,有些滑稽可笑。

    老人冷哼一声,不过很快神色缓和下来,低声道:“你那点心思,我家侄女岂会当真不知,你且放心,老夫作为长辈,也不是那迂腐死板之人,此事可以商量,但是你切记,无论你是否早有功名在身,以后是否飞黄腾达,都不可轻视了老夫的侄女,否则老夫可不管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行了,今夜已晚,你也别急着出城了,明日你我在酒肆相见,细聊此事。”

    老人挥挥手,示意贫寒书生识趣回去。

    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