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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宋郁起身就穿上了崔夫人做的那套衣服,她知晓自己儿子喜欢素雅简单的东西,年年都是做一些月白色檀色的衣物。

    宋郁今日到正厅里用饭,宋大人也在,宋郁拱手道:“父亲,母亲。”

    宋大人点头示意,让他坐下,崔夫人看了他一眼,转头没理会他。

    宋郁难得厚脸皮在崔夫人身边坐下,十分自觉地盛了碗莲子羹端到崔夫人跟前:“这是母亲爱喝的,母亲尝尝看。”

    崔夫人面色平淡地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吃起了饭,一时安静无言,宋大人好像看出了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笑着说道:“云开,你是做了什么事惹你母亲这般生气了,连莲子羹都不喝了?”

    宋郁还没说话,崔夫人抬头就瞪了宋大人一眼:“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饭,问这么多做什么!”

    宋郁心里暗自叹气,低头吃着东西,宋大人眼睛一瞥,瞧见宋郁眼角抹着药膏,皱眉问:“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弄成这样?”

    “不小心磕到了,没事。”

    崔夫人这才看了宋郁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等会让杨妈妈给你拿些去疤药。”

    “好。”

    这伤口其实不大,小小的一个口子,只是看着有些深,刚磕上那会儿疼的厉害,现在都没感觉了。

    秦煊大惊小怪,怕他落了疤,恨不得一天上三遍药,不过数十日,连疤痕都消了下去,看近了还是能瞧出来一点,像个小月牙似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新年刚过,京城里还沉浸在新春去岁的喜悦氛围中,就听说了一件大喜事:大皇子建兴王要娶王妃了。

    王爷娶妃是大事,待成亲那一日,京城十里红妆,满街都要挂红灯,随行的宫人一路撒红封喜糖,小孩儿最是开心。

    建兴王府早已修缮好,如今府里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喜庆。

    秦妍妍看着忙里忙外的下人们翻了个白眼,抓了一把鱼饵扔进池子里,看着鱼儿在水中扑腾抢食,又觉得不痛快,甩手将整瓶鱼饵全都倒了进去,看着吃撑的鱼儿逐渐翻滚肚皮,最后飘在水面上,才笑着擦手。

    “我爹明日就要娶王妃了,你倒是平静。”秦妍妍转身看着坐在亭下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月到建州之前整个建州都是秦妍妍的天下,她说一没人敢说二,建兴王手底下的人个个对她唯命是从。

    这个南疆毒娃一来就敢不听她命令,他除了建兴王不听任何人的话,秦妍妍气得要死,又不敢杀了他,只叫人押着他去扫马粪,结果就被建兴王知道了,害她被训斥了一通。

    那回起两人就结了仇,逢见必掐,如今建兴王要娶妻,倒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了一起。

    只见苏月喝了口酒,毫不在意地说道:“娶呗,娶十个都一样,他后院再多也不会越过你去,咸吃萝卜淡操心。”

    左右秦皓已经生不了,这辈子就只有秦妍妍一个亲生的女儿,秦妍妍怕什么?

    秦妍妍嗤笑一声:“他后院多来一个都能分走你的宠爱,谁不知道你是靠床上那点东西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的。”

    “是喽,我床上功夫好,王爷后院就算再多人,花样也不及我一个,这宠爱分不分的,无所谓,左右王爷心是在我这儿的。”

    秦妍妍眼神瞬间变得嫌恶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苏月:“说你没脸没皮还真是贴切,到了京城还是这把贱骨头,我知道你有手段,能为他办事,又能为他暖床,可你若是像现在这般镇定自若,也不会同我坐在这里聊天了,装成这副样子不就是想让我先开口吗?薛香凝这女人杀了我亲娘,如今要来王府压你一头,说真的,这王妃之位给别人还不如给你坐,可惜了你生成个男人,若是女的,这王妃之位我定给你拿到,我要薛香凝死,你要我爹专宠,我们两现在就一根绳栓两只蚂蚱,合作吧,如何?”

    早年太子设计,让她在宫宴上露了脸,随后她就被带到了建州,小时候不懂为什么娘亲突然不见了,长大后才查出来,当年薛香凝给她娘亲灌了毒,她日夜想着娘亲的时候,不知娘亲早已下了黄泉。

    她就算是外室女也是皇家血脉,没人敢动她,可她娘不同,那就是个低贱的外室,讨不了喜就能赐死。

    苏月闻言一笑,抬起酒杯虚空碰了一下:“那便合作愉快了,庆宁郡主。”

    薛氏嫁女,十里红妆,薛香凝的嫁妆从薛府抬到建兴王府都望不到头,薛贵妃求了皇帝恩典,让薛庭画出了大牢送薛香凝出嫁。

    薛庭画在牢里待了那么久,该吃的苦早都吃过了,整个人眼神空洞,没有一丝血色,披头散发,衣裳破烂,薛夫人抱着薛庭画哭,咒骂秦煊一宿。

    翌日一早,整个王府开始锣鼓震天响个不停。

    建兴王大婚,皇帝皇后并未到场,薛贵妃作为建兴王的生母,得了旨意,早早地到了王府喝儿子儿媳的喜酒。

    在场的人除了坐在高堂一侧的薛贵妃,就只有秦煊也坐着,其余人全都站在旁边看新人行叩拜礼。

    礼毕,薛香凝被牵着送入洞房,秦皓开始迎着宾客敬酒。

    在场太子身份最尊贵,自然是第一个敬太子,秦皓端着酒杯站在秦煊跟前,冲他笑道:“太子殿下,皇兄敬你一杯。”

    秦煊也笑着回敬:“恭喜皇兄得偿所愿了。”

    秦皓转而又看向秦渡:“老二,接下来就是你了,你可得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早日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说完又眼神不明地转向宋郁:“宋太傅,您说是吗?”

    宋郁起身举杯:“王爷如今迎娶王妃,郡主又陪伴左右尽孝,真是人生大幸,可喜可贺呀。”

    秦皓早年就因为未婚生子被皇上贬到建州,八年都不曾回京,京城中又众所周知薛香凝是他内定的妻子,秦皓这般做法,是把薛家的脸面往脚下踩,心里也半分没顾及薛香凝。

    秦妍妍的身份处境尴尬,所有人都自觉的从来不会提起,她是皇室血脉无疑,可却是个外室生的女儿,难堪就难堪在秦皓宠爱她,硬是给一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女谋了个郡主之位。

    郡主享有自己的封地,身份何其尊贵,以后就算薛香凝生了女儿,是王府嫡出,也生生矮了秦妍妍一头,毕竟秦妍妍是当朝第一个郡主,更别说秦皓已然无法生育。

    薛家人闻言脸色一僵,秦皓瞬间沉下脸,皮笑肉不笑地暗讽道:“宋太傅不愧为文官之流,说话这般厉害,不知在东宫里,这嘴也这般厉害吗,迷得太子殿下神魂颠倒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满堂的人竟是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个个神情怪异地看着宋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