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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忠心耿耿于文和

    乾武三年。

    沈阳以南的山道。

    一队兵马高执狼头纛,毡帽皮袍筒靴的装扮,与金国人装扮无疑,但领头一人却是中原常服的装扮。

    男子高鼻深目,容貌甚伟,挺身于马上,颇有玉树临风之感,一双阴鸷的眸子,随着身形抖动恶狠狠地打量四周。

    他便是以智勇闻名于天下,又以清君侧为名起兵的晋王陈稷。

    先帝五子,均为人中龙凤,为免夺嫡之争,先帝只留陈渊在京中,其余四子分配边疆,戍守边疆,护佑国门。

    马蹄朝前,陈稷忽的抬手指向西南方向:“文台,我生在京城,七岁离京,至今已有十五载,老头子担心我造反,连母后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到。”

    随行中一人驾马跟上他的脚步,先是拱手行礼,而后沉声道:“此番入京,王爷再也不必离京!”

    “我不想造反,兄弟们在边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而后刀剑对准自己人,不值当。”

    说起这些,陈稷眼前仿佛出现了京城那些金碧辉煌的飞檐翘顶,鳞次栉比的街道,但他却笑不出来,他只是眯起双眸,轻叹道:“可我不服,兄弟们在外征战十余载,落得一身伤病,最后还要被人怀疑,我想要看看五弟如今已是什么模样。”

    他的声音十分平淡,可眼中却充斥着无穷的杀意。

    孙闻台没做声,跟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没有看到繁华的京城,只看到了尸山血海堆积在不远处。

    “陈钰带万全的边军到来,边军能征善战,不适合拦击,明日我军退军三十里,安营扎寨,与沈阳城保持距离,京城那边的消息没回来,就不要轻举妄动了。”

    沉默许久,陈稷摆了摆手,调转马头往回走。

    孙闻台闷声回应,看向了远处的沈阳城。

    至此,围城已有一个多月,但他不明白晋王为什么不愿意攻城。

    明明二十万兵马,可以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沈阳城,晋王却偏偏一直要等,等到沈阳城的援军赶来,等到他们不得不退军三十里。

    实在可惜。

    ……

    “退军三十里?送错信了?”

    御书房,陈渊拿着密信看了好几遍,再三确认陈钰留下来的记号。

    情报没有问题,陈稷确实是退了三十里。

    “他为什么要退兵?退兵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陈渊将密信放在书案上,手指不断地叩动密信,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是万全边军的可怕?

    还是情报网断裂后,他不敢继续向前了?

    可是,手握二十万兵马,不应该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陈渊眯起细长的眸子,将密信收入怀中,喃喃自语:“还是得找点儿人用才行,单靠我

    这手下的几个人,不太合适。”

    “皇上,不良人明荣求见。”

    这时,刘枫闪身出现在门口。

    在陈渊点头应下之后,明荣被带入御书房。

    明荣半跪在地,恭敬道:“白镜似乎已经发现小人的跟随,几次想要离开,但最后都按照原定的计划形容,目前还在陆子元陆将军的府邸。”

    “叫他过来。”

    陈渊淡然挥手。

    尽管姜阳再三保证过这些人的忠诚,但那毕竟是姜阳的一面之词。

    并且,白镜可是刺杀过他的,他不得不去试探一次。

    若是他轻易的相信任何人,那恐怕早就死透了。

    一刻钟过去。

    白镜来到御书房内。

    他半跪在书案前,神情沉闷。

    “看到明荣跟踪你了?”

    白镜点头,没出声。

    “那你还敢回来?”

    陈渊淡然一笑。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

    “陆子元的伤势如何?”

    “已恢复六成。”

    面对陈渊的询问,白镜毕恭毕敬的回答。

    他途中想过无数次逃离,可最后都放弃了。

    做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皇上昏庸无道的时候,身边都有陈钰那样的大将守护,而今皇上醒悟,自己还能跑得了?

    倒不如老老实实待着,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日子。

    “你……”

    咚咚咚。

    “皇上,后

    宫不得干政,苏妃一心为国为民,但此举已经是乱了超纲,可赏但不可再入后宫啊!”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鼓鸣,跟着便是一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紧跟着,刘枫急匆匆的跑进门:“皇上,户部尚书于大人背着一个大鼓闯进宫来!”

    “于文和!?”

    听到他的名字,陈渊面色一变,满眼的疑惑。

    陈渊起身朝外走,路过白镜时,他将手中的一块铜镜递给白镜:“朕既往不咎,你也要既往不咎,听人说你是有本事的人,别浪费了一身才能,有机会给朕展示一下你的本事。”

    “谢皇上!”

    白镜当即跪拜在地,双手接过铜镜,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既往不咎说的轻飘飘,谁知道其内有没有杀意!?

    可没等他再抬头,陈渊已经离开了御书房。

    房门外。

    于文和把一个半人大小的鼓挂在胸前,用力的敲动,嘴里喊着:“臣绝不能看到皇上一步错,步步错,为君应当仁德,但不可滥发善心呐!”

    一群侍卫围在他身旁,没敢贸然阻拦。

    毕竟是户部尚书,皇上也没有下令赶他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渊一步步走下台阶,看着于文和颇为喜庆可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苏亶被查的时候,你有一十八名官员联名上书求

    情,朕饶了你,你跟死了一样无影无踪,苏亶被翻案,你又第一个跳出来,想要做什么?”

    一听这话,于文和当即梗着脖子,高声喊道:“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深知皇上对苏妃娘娘的爱意,但国法不能乱,别人不敢说,臣来说!别人不敢做,等着看皇上笑话,臣来做!只要能让皇上醒悟,臣万死不辞!”

    “好,说得真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遂了你的心愿,赐死吧!”

    “……”

    话音落下,于文和脸色一变,顿时慌了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臣忠心耿耿啊!臣对皇上的忠诚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皇上赐死臣,臣毫无怨言,可眼下皇上正在用人之际,臣又怎么能够自己一人离开人世?臣得尽心尽忠啊!”

    拍马屁的话传入耳中,陈渊登时皱起眉头。

    好家伙。

    这人拍马屁是真的可以。

    当初捐银的时候就是这样。

    陈渊闻言微微一笑,亲自伸手将他搀扶起来,轻声说道:“既然你忠心耿耿,朕就给你一个好差事,明日之前,清查户部中除了皇城内使用的所有账目,我要清楚的知道这两年拨下去的银两都干什么用了。”

    此话一出,于文和表情凝固。

    清查账目,那不是要得罪所有官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