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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论哄人这件事她是职业的

    什么是变脸如变天,小书房的每个人,可都算领略到了。

    巫明丽都愣了一时才回过神来,丹荔一下子瘫软在地,啼哭不止,分辩道:“奴婢绝无此意啊!奴婢只是、只是太想殿下了,奴婢……也曾是殿下的女人,怎会和殿下摆脸,请殿下明鉴呀!”

    她不说还好,说了李琚反而更生气:“你的话,是说我看错了,想错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外面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她拉出去!”

    丹荔嚎啕大哭起来,拼命拉扯一旁香草的衣服,也不知向谁喊着:“救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巫明丽朝徐妈妈使个眼色,又瞅瞅花枝儿,徐妈妈赶紧扯扯喜鹊把花枝儿带走了,剩下的香草感觉自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为难,又不敢说话,又不敢看丹荔。

    巫明丽道:“香草回去劝导劝导丹荔,她年纪小,自然娇纵些。”

    香草如蒙大赦,赶紧告退,一到门外就捂住丹荔的嘴:“多说多错,还不如只哭呢,皇子妃都点了你了怎么还不明白。”

    李琚在里头问道:“姐姐,她多大了?”

    巫明丽道:“才刚满十八呢。”

    李琚闷闷地把炕桌移开,往巫明丽腿上一倒,捏起林檎果攥了个粉碎,汁儿肉儿糊了一手,果香四溢。

    他说:“她比我还大呢,怎么就年纪小,自然娇纵。她娇纵得,我就不行?”

    巫明丽戳他冒出胡茬的下巴:“啊?你还想怎么娇纵啊?”

    李琚一个翻身起来,把巫明丽按倒在榻上:“那我教你。”

    ……

    上房的小书房春意绵绵,东头的中所愁云惨雾,丹荔哭得眼睛都肿了,还惦记着自己冤枉。

    香草其实大概明白了巫明丽的意思,人在屋檐下,哪能说殿下错了啊,他再错也得顺着他对。就比如巫明丽给花枝儿的安排是让花枝儿当孺人,李琚回来那么一说给选侍,巫明丽并没有解释说自己准备安排给个孺人的名分,反而借口赏不赏的,把这事儿在未来做定了。

    香草同情同情丹荔,不过她和丹荔的情分也就是同一天“升级”的缘分而已,听丹荔哭了半天,劝也劝不动,香草也懒得劝,她去花枝儿屋里坐了坐,陪花枝儿聊了会儿闲话,到了点儿回来就睡下。

    第二天早上是个秋雨天,秋风秋雨愁杀人,李琚上午没有出宫,他的兵法师父进宫了,在外朝训禁军侍卫呢,他就和师父一起去师父当值的外朝演武殿习武。

    巫明丽问了一声师父是谁,李琚说:“于将军,你知道么?不是什么仕宦大家的,本是戍边卒。”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是不是于青将军?于将军二十二岁那年出征漠西,向导背叛我方,故意导错路,致使先头部队陷入无粮无水的绝境。于青将军找对了王庭的方向,带着人快马疾驰一日一夜,趁着漠西蛮大军犯边、王庭空虚的机会,一举打掉了漠西蛮的大后方,使得漠西蛮不得翻身。”

    李琚道:“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外面的说起于青将军,最多也就知道他曾经奇兵突袭王庭,可不知道那些仔细地事情。”

    巫明丽很腼腆地笑笑:“我本来也不知道的,年前听说了指婚的意思,母后娘娘说你酷爱兵法,想从军为将军王,我就多打听了一些你们从武从军的事情,就知道了于将军。于将军又能打仗又会带兵,能打胜仗,能打以少胜多,我当然钦佩不已。哪日我们出去了,你可一定要带我去见见他。”

    李琚又被媳妇感动了,果然世上只有媳妇会这样仔细地关爱他,就连皇后娘娘,也从来不在意军旅之事。

    巫明丽又笑笑,以后于将军要立的功多了去了,蜀王登基后曾经因赏无可赏的缘故起了杀心。

    其实于将军当时的封爵还远没到顶。本朝虽没有异姓王,外臣封爵到国公为止,但是一个人可以同时领双国公衔,食双俸禄,仪仗等礼节性待遇比郡王,所以臣子封爵的上限非常非常高。

    可惜本朝虽以武勋起家,到现在武官武将却又比文臣儒士差了一等,天大的戍边功劳、抵御外敌的功劳,也比不了一纸金榜头名的卷子。

    在她的上辈子,于将军到死也就是个一等勇毅伯大将军,距离封顶还差得远,真不知道蜀王觉得他“赏无可赏”是怎么个理儿。

    李琚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不仅会打仗,还会练兵啊?我也是和他学兵法以来,才发现于师父真兵神也。”

    “曾听闻家父夸赞于将军,治兵有武穆遗风。素知岳武穆长于带兵练兵,便可知于将军也长于此道。猾罴兄弟啊,你得此良师,我真为你高兴。”

    李琚被巫明丽说得都快飞起来了,有种自己坚持的、为世人所不屑的事,于今日才有人欣赏的舒爽感,顿时起了知己之感。

    巫明丽送他捯饬好了出门上课,李琚老老实实在外朝跟着于青学练兵,他本来是没打算出宫的,不过和于师父上完了今天的课,李琚还是和于师父一起出宫去了。

    于师父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和李琚是私下论师徒,外面倒像兄弟。

    其实最初于青根本不想和他们皇子打交道——又不是疯了,一个武将和一个皇子混在一起,在今上那里就足够让他被忌惮了,将来新帝登基,还不知道怎么揣摩这事儿呢。

    但是李琚真是个磨人,磨得于青没脾气,他又是特别老实的一个汉子,迫不得已只能收徒,然后倾囊相授。

    也是李琚的天赋点在了这里,于青教一分,他能懂三分,师徒两个教学相长的,于青真感觉李琚也许是个为将的天才。

    他二人一人一马出了宫门,李琚约于青一起去他新拜的刀法师父凌老爷家喝酒,于青说:“不喝了,我夫人等我回家吃饭嗯。”

    李琚说:“你不回家,师娘还自在些。哎,我刚说我夫人极欣赏推崇您的来,等我搬出宫去了,师父您家管是办什么活儿,一定记得给我夫人写个帖子。”

    于青只当是闺房姑娘为了哄丈夫编的话,推说:“我娘子也是大老粗,怕是难见贵客了。”

    李琚道:“又不是叫师娘和我媳妇打一架,且我媳妇也练八段锦,看着弱,手劲儿倒是不小,您见了,也一定喜欢!”

    于青笑笑,附和两句,这傻子信了师父是真的高兴,已经迫不及待在心里计划安排起来。

    最合适的时机,倒也有一个,就是明年他的生日……他明年初就满十七岁,宫里的规矩,皇子们一般不做寿,一怕没攒够福气就抖起来反而致使寿数不久,二是父母在哪有他们小孩子做寿的道理,不过到了日子有帝后按例打赏,若是得帝后欢心,可能私人赏赐多一些,不得欢心,那就只有官面的那些。

    李琚以前每年生日后的第一个不上学的日子,都会出宫和狐朋狗友们聚会,今年开始他都不去上学了,生日后第二天就能攒局。

    李琚决定,这次生日出宫玩耍,一定把媳妇带上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