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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厢等待一厢笑

    金环这一问是在打探“对手”的动向。

    巫明丽只说:“各凭本事,有什么可冲撞的呢?殿下有些忌讳和喜好,你都知道吗?”

    金环道:“奴婢都知道的。我们伺候殿下,两年多了。请娘娘放心。”

    巫明丽将金环打量一番,干净清雅,确实没往李琚枪口上撞,于是说:“那就好,你也去休息一番,今儿戌时差不多了。”

    金环还以为这次少不了要被敲打一番,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被放过,她高高兴兴地告退回房,按照王嬷嬷的指点,加上自己的理解,给自己认认真真装扮了一番。

    她的相貌是浓艳那一类的,只要稍作装饰,就有八分美色,抹上一层粉,二八少女本就是珍珠一样的年纪,这下就更家白白香香粉又嫩,再抹一点儿香露,还不够,再抹点花油,好把发髻梳得油光光的,簪几朵鲜花,垂一挂珍珠络子,珍珠穗儿在鬓边摇晃,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的情韵就有了。

    紧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金环感觉今天怎么那么漫长,她晌午没胃口,喝了一碗红枣桂圆茶,连倦意都上来了,天却还明晃晃地亮着。

    她在原来花枝儿和喜鹊的屋子里坐着等,来往的丫头们都向她恭贺道喜,她都胡乱支应,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灵芝下午轮休,她在自己房里吃完了晌午饭,出来看到金环浓妆艳抹,戴的精巧首饰,簪的暖房送来的只有主人们房里才有的新鲜花儿,穿的也是普通宫女永远穿不上的别致新衣服,本来的六分姿色也有了八分,灵芝心里酸溜溜的。

    不过是侍寝罢了,也不一定落着好,何况还有个皇子妃在后面虎视眈眈,以后有的是罪受。正好让金环试试皇子妃的底线,也算是帮她探路了。

    想到这,灵芝才带着一种怜悯的情绪,在金环对面坐下来,说:“姐姐大喜了。祝你这一去就扶摇直上。”

    金环也不知是有心的还是故意的,说道:“同喜同喜,说来,我要谢谢灵芝姐姐。当时如果灵芝姐姐说愿意伺候殿下,还有我什么事儿啊,娘娘肯定提拔你呀。”

    灵芝的笑,有点绷不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让她探路让她先试试深浅,其实都是自我安慰的借口。

    灵芝早在今天晌午,巫明丽吩咐将金环香草妆扮起来的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虽然以后还有机会,可是早一天是一天,每一天都是资历啊!

    灵芝道:“我不如姐姐年轻貌美,自然是姐姐的头筹,我哪敢和姐姐争先嘛。金环姐姐,等你成了枝头凤凰,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

    金环反问:“奇怪,这话你怎么不和娘娘说,反而和我说?我就算侍寝了,也就是个通房丫头,我提拔你什么,去东三所伺候我妈?”

    灵芝有点心梗了。

    不管怎样,在金环和灵芝的尬聊里,上房传了晚膳,然后天光微暗时,外面喧哗声起,是十六皇子回来了。

    金环激动地站起来,恨不能马上出去迎接,不过她还是压抑着喜悦和冲动,规规矩矩来到了上房的耳室,在十六皇子沐浴盥洗的地方开始做准备工作。

    玉芷宫没有汤泉,冬季洗澡在室内的大浴桶进行,外面烧好热水送进来,里头侍婢捧着各种工具和用品伺候。

    金环本不该干这个,所以也没指望她代替原有的侍奉盥洗的人干活儿,就指派她近前听用,简单说就是除了专业的活儿,别的事,主人说什么她听什么。

    金环等了一时,终于等到了打头的丫头放澡豆帕子等,又有梳篦、剪子等物,又有新做的寝衣等,又有人重新烧了炭火,把室内烘得春意融融,最后才是有人抬着棉花夹被裹着的热水来,一桶一桶的热水放在旁边,只等外面的信息传到,

    不大的耳室来来去去地进人,但就是没有正主儿的动静。

    好消息是香草一直没出现,看来她根本就没准备伺候皇子沐浴,那么只有金环一个人在场,多少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金环一面想着如何趁香草不在,抢个先机把她彻底挤兑走,一面等得不耐烦了,找了个姐姐问:“咱们殿下几时来呀?”

    被问到的侍婢说:“这就不知道了,早的时候刚回家就洗澡,晚的时候要到戌时呢,全看主人自己的心意。”

    金环一腔上进之心,又被反复出现的不确定给打了回来。

    但是世事就是如此,当奴婢的、妻妾的,就是这样等着别人的安排。

    除非能自己找到更好的消遣,不然人生就是等待等待再等待,期待希望又失望。

    金环觉得,十六皇子来的时间应该很晚,皇子妃肯定不会放他早早离开的。但是一面她又忍不住想,万一呢?万一皇子很快就来了呢?

    她这里七上八下,前瞻后顾,巫明丽那边的上房却夫妻两个和乐无比。

    李琚今天出去回来带了个宫外新出的小玩意儿,是一种双陆棋的变种,双人玩儿的。

    李琚本来么是和往日一样,回家第一件事想和媳妇贴贴,不想媳妇癸水来了不能贴贴,说安排了两个漂亮姑娘侍寝,李琚就说:“那就晚上睡觉的时候再说,咱们俩下棋!围棋,你会,我下得草包,我服输。双陆,你不会了吧?咱们掷骰子!”

    双陆(注1)是个争先的游戏,骰子投几个数走几步路,但是要投六个点儿才能出发。

    变种双陆只是多了一些花活儿,比如走到某步要饮酒一杯,或者念一首带某字的诗词,甚至是让当场写一首诗词。

    巫明丽怜悯地看看李琚:“咱们先来玩一盘试试。”

    除了喝酒,李琚别的花活儿都整不来,可是玩双陆,他也玩不过巫明丽。

    一把两把三把,李琚输得零花钱都没了,才反应过来:“好啊,姐姐你会玩双陆啊?”

    巫明丽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那当然了。”

    李琚已经想到自己以后亮出这一手,把一些军中老油条给镇住,从此一呼百应,赢粮影从……啊不是,是前呼后拥。

    夫妻俩的晚上活动时间变成了玩双陆,巫明丽花式教,李琚笨手笨脚地学。

    玩到天黑了,酉时过半,巫明丽扯着呵欠,李琚狗腿一样地给她按手臂。

    巫明丽说:“今儿乏了,我素来如此,癸水第一天没什么精神,你快回上房去吧,明儿再陪你玩。”

    李琚有些迟疑:“那我真去了?真去了?”

    巫明丽用左手挑起他的下巴,左拨一下右拨一下,看着他紧张的表情:“你是不是怕我吃醋,心里不快活还憋着不说,等着以后给你的娇妾美人儿添堵?”

    “嘿嘿,媳妇,我只怕你不高兴。咱们是主,她们是仆,有什么添堵不添堵的,嫌碍眼打发出去就完事了。”

    巫明丽一指头给他戳开了:“可别扯臊,我是那委屈自己的人么?我若容不下她们,也不会这样安排。我要是乐意,什么法子不能想出来伺候你?你去吧,别太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