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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要钱,要钱,要钱!

    按制,李琚能养下十几个侍卫,不计数的杂役。不过杂役太多,难免被人怀疑拥兵自重,且王府的收入也撑不住花销,所以京里其他人家,杂役大约也就是一二百之数。

    考虑到信王府有个“贤惠”的王妃,未来妾室、子女数量应该会很多,这个上限可能还要高一些,当前,巫明丽是按二百数要的人。

    李琚的俸禄当然不够用的,就得多想点办法来钱。

    这天皇帝陛下召见李琚,看看儿子最近怎么样,也揣摩揣摩接下来给儿子派什么差事,他的话刚说完了,习惯性问问夫妻俩过得如何,就引得他们夫妻俩一起哭穷。

    他俩一个真哭一个假哭,看着倒是都很真切,皇帝陛下想到李琚小小年纪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大手一挥,着内务司再给信王看两个庄子、两个铺子。

    巫明丽就眼巴巴地求:“于青将军家附近那块地方,有四个合院、两处杂院,媳妇儿也想要……”

    当时皇帝陛下就很震惊,一向只有他给,哪有人主动要的。

    巫明丽顺势就说起了自己的两个未来计划,想开个钱庄,想搞个织工作坊,还得请陛下设个巡防司的驻点在附近才好等等。

    皇帝陛下思考片刻,没说准不准,只说再看看。

    李琚无条件帮媳妇说话:“爹,就一块地方,还和我师父在一块儿,就给我们吧。那地方我去过,人多手杂极了,连于师父家都遭了几次贼盗,趁机治理了,也算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皇帝弯下腰来猛敲李琚脑袋:“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说的简单,那是一块地皮的事儿?再回去学学!”

    训完儿子,皇帝陛下说:“你们征召了韩胜子,就让他和田趁月写个条陈来,说得有道理,就按你们说的办。没道理,那就此事作罢。那块地方,我从内帑出钱买了,若事能成,按十六媳妇说的办,若不成,给十六儿的女儿们陪嫁。”

    巫明丽本就没指望三言两语能攒起那么大的事业,她的核心目的也就是上这个条陈,皇帝陛下愿意看奏章就好。

    皇帝陛下的话,至少是把于青家附近的安全问题解决了。

    巫明丽趁机又说:“那地方人多口杂,六个院落,八、九十间屋舍,住了三五百人,只怕也有盘根错节的地头蛇为虎作伥。媳妇的想法,还要借内务司的手,把现在租住的人处理掉才行。良善者,便由殿下和媳妇儿掏钱另行安置,若有学子,也可送去书院附学。其中藏贼引奸引盗的,休怪城防司和京兆尹无情了。”

    皇帝陛下道:“此事可。你刚才说那地方住了多少户来着?三五百?”

    得到李琚肯定的答复后,皇帝陛下思忖片刻,道:“便叫城防司派人,拿着缉捕文书跟着去,定有不少收获。”

    意思是那里只怕不是引奸引盗,而是就有奸贼强盗,以前是小打小脑,收拾起来麻烦,现在索性连根拔起得了。

    巫明丽高高兴兴地拿着皇帝陛下的口谕批条,找到内务司,要求他们出人出力把那四个合院和两个跨院都买了,另外要求原住的人全部搬走。

    时间计划是九月十月先搞清楚那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十一月里去买地皮,明年春末收回来,中间隔着五六个月,足够让他们另寻安家之处。

    巫明丽大约猜测,那里头住着的人可能有小商小贩、寒门学子、进京谋差的底层胥吏乃至官员家属……以及大量的街头混汉。

    即便没有于青家人在那住不下去的事儿,巫明丽早晚也要把那里收拾出来的,那里离信王府实在太近。

    就连皇宫这么戒备森严的地方,都时常被人闯入,何况信王府?信王府女眷众多,北面有个少人居住的马场,巫明丽还打算起个戏班子,李琚若不在京里,巫明丽可不觉得信王府有多么多么的安全。那附近再放那么一个连于将军的名声都镇不住的贼窝,岂不是寝食难安。

    巫明丽从信王府的公账上支了一笔,准备作安顿那些租住户之用。接着她写了信给巫家送去,告诉于家老太太和太太知道,若无意外,于家附近的地方是她买了,等安顿好了那里的人,便接她们回来,到时候请她们来王府玩耍等等。

    料理了这桩子事,韩胜子终于入宫觐见了。

    照例是李琚出面,并设宴接待。很快,韩胜子聊天就把他聊得生不如死满脸呆滞地神游天外去了。

    巫明丽和韩胜子之前书信往来已经围绕税收、粮食、人口、田亩、白银、通货打了八百个来回,这次算是对之前的所有搁置处、争议处、矛盾处做个最后的结束。

    李琚以为的“税”是“苛政猛于虎也”“十五税一”顶了天到“宽徭薄赋”,行仁德之政,牧良善之民。

    而巫明丽和韩胜子的“税”,劈头第一句“贵戚豪强,隐田漏税”,第二句“赋役不均,累级盘剥”,第三句“税粮入府不足五成,收则有三倍之余。富者贪阡陌之巨,贫者积百岁之役”。

    李琚直接歇菜。

    巫明丽一开始还频频在关节上提醒他仔细听,后来看他实在是志不在此,便没再提醒。

    韩胜子未来要主持的税赋改革,方向是对的,巫明丽要做的是支持他,并且要让他多去民间走走看看,以防整出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反而害了百姓。

    韩胜子欣然接受,他也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是不接田地,若非巫明丽征召他,他接下来是打算去外地游学,在西北、东北、江南、巴蜀四地各搞一块地,当个农民,种几年稻麦。

    巫明丽忍不住为韩胜子鼓了鼓掌:“先生志在高远。”

    韩胜子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王妃殿下屡屡相劝,小臣方知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了。”

    “纵然我不说,先生自己也会想明白的。咱们的一句文稿,落在凡人身上,都是几百年的债呀。先生是仁爱的人,自然会想到这里。”

    巫明丽非是随便说说,未来韩胜子辗转各地为地方官,县令六曹州判,什么没做过?保不齐就在哪里偷偷弄了块地种着,这才有了后来的税法革新。

    韩胜子脸上发红,举手示意告饶。

    税、粮、赋、役只是个开端,信王暂时没有进户部历事的打算,韩胜子当然也还没有机会真的大显身手。

    巫明丽和他要谈的正事是钱庄,以及由钱庄一事衍生出来的江南白银流入、新式作坊,乃至海贸。本朝并不禁海贸,琼州那边的地瓜,就是海贸商队输入的,不过也不太提这个。

    韩胜子本来也没想到这头,直到巫明丽回信说,今年至少北方的粮食并没有减产歉收,各地也没有突发的隐匿粮食的事件,她认为是白银多了导致粮食贵了。

    韩胜子才突然悟出了白银流通的道理,继而认认真真考虑起江南的情况。

    不过可惜的是,韩胜子也没有江南的人脉,打听不到详细。

    他决定去江南实地看看,巫明丽亦十分赞同:“想做钱庄,就必须搞清楚那些手里有钱的人家究竟怎么想,那些流入大雍的白银,到底从何而来。道听途说,终不如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