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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失窃

    是日,巫小弟知道小鸾就住在姐姐家,好几次想问能不能求见一面,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在存武堂的花园里朝北望了许久,直望到那颗北极星被乌云遮住。

    晚上睡觉前,巫明丽特意把有逃课嫌疑的小柔叫了来,问她今天学了些什么,小柔结结巴巴的,好歹能说个大概,巫明丽知道这是她超出极限的表现,认了,本也没指望她对答如流。

    不过看她和小鸾眉来眼去的样子,用膝盖猜都能猜到小鸾给她提前垫补过。

    垫补就垫补吧,读书本来就是为了明白道理,又不是为了全文背诵,能结结巴巴地把课文总结一下,已经够用了。

    小鸾满脸的乖巧,垂着眼仿佛不关己事,小柔则十分紧张,巫明丽绷着脸看看她又看看她,突然放松一笑:“说到这里就算好了,你们摆这个脸色干嘛,觉得我不满意,会怪你们啊?”

    小柔和小鸾双双松了口气,小柔直接窜上来给巫明丽按肩膀:“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能认得字儿,讲得明白一番道理,已经很不容易啦。好娘娘,您管管无适姐姐和鸾姑娘考状元吧。”

    “她们俩考状元,那你做什么呀,一辈子做个小丫头?人总得有点事干呀!不信去问你秀莲姐姐。”

    其实小柔既擅长做女红,只靠缝制衣服、制作陈设、首饰,已足可作为立身的根本,她还擅长凑趣逗乐,和她在一起心情会很好,这一点更为难得。

    巫明丽故意不说,就让她自己悟。

    于鸾不禁也想了一下,自己能做什么呢?想做什么呢?刚起个念头,就被她自己掐了。尚不知嫁在谁家,公婆丈夫如何脾气,怎么知道未来如何?

    想到这里,她不由为小柔高兴。

    小鸾和巫明丽问安事毕,便转回西厢安置,小柔还在和巫明丽撒娇卖乖,嘀嘀咕咕自己喜欢干这个不喜欢干那个,此时又有外面珍珠嬷嬷来说,于太太那边发生了一起事故,一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偷拿于太太的诰命凤钗,人赃俱获,现已拿下看守起来了,请王妃的示下。

    这样的事真是太多了,眼皮子浅的、临时急需要钱的,一时贪念起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巫明丽瞅了眼雀儿钟,让把人关在厢房里看管起来,珍珠和刘妈先审明白原委,若属实,明儿起来先给于太太道歉,下午再押回来处置。若不属实,则好生道歉安抚。

    她觉得有些奇怪,府里什么值钱的没有,绕过各处的眼线,从库房里偷拿一个不常用的,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会被察觉,等察觉了,也难追查谁的手段。哪有人放着家里不偷,去偷客人每天要戴的凤钗?

    此处存疑,但今天她实实的不想干活了,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巫明丽先去存武堂会同李琚探望了王狗儿,再走了一趟日常,再从晴春斋返回时,刚到康妙堂的西门,就看见有个皮肤黝黑的小丫头抱膝在台阶下蜷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抬肩舆的健壮仆妇一脚迈进来,秋草、齐敏等未及反应,小丫头一头撞上巫明丽的小肩舆,几乎半个身体都挂在肩舆的辕杆上:“王妃殿下!求您,不要赶我走!”

    巫明丽听这声音熟,想起来是二月底从外面搜罗回来的无家可归的小乞儿,后取名叫白羽的,于是叫停了下来,和和气气地说:“有什么委屈,到里面讲吧。”

    西边夹道却又跟上来几个气喘吁吁的女子,正是康妙堂的粗使仆役,为首的女子鼓着眼睛要骂白羽,碍于巫明丽在前面,没敢骂出声,只能讪讪笑着向巫明丽问安,然后现场就要告状。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晌午时更是有些燥,巫明丽在伞下尚且觉得不舒服,何况抬肩舆的打伞的拿东西的,所以巫明丽直接打断了她们的告状:“好了,有话回去再说。什么事闹成这样,非得当这么多人的面表白表白?”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于是底下人不敢再分辩,只得一步一步跟着肩舆抬进了康妙堂的书房。

    书房里总是安排得十分妥帖,随时回来随时可以办事,香炉里散逸着荷叶、冷杉、香草、薄荷等组成的草木香,新鲜的果子和点心摆成精致的形状,可赏可拿。

    羽萝已经分好了今天帖子等着巫明丽,看这样子,又把帖子放了回去拿丝缎盖好。

    其他各人各归各位,不该进门的就在门外散了,白羽和那几个追她出来的侍婢在门口等着听候召见。里头的丫鬟们端水端茶,放东西换班的,先服侍巫明丽往书房榻上坐了,才纷纷退下去,只留羽萝齐敏等人在近前。

    巫明丽漱口洗手,先吃了两口茶,才叫把白羽她们叫进来问:“怎么回事,现在说吧。谁要赶你走,怎么就要赶你走了?”

    白羽很想给自己挤出点眼泪,但是她天生就爱笑不爱哭,习惯了天大的委屈往肚子里吞,面上也要笑,愣是挤不出一滴泪,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她们说偷了客人的东西,所以要拿我送官,但是我真没偷。”

    追赶白羽的仆婢为首者十分不满:“你昨儿自己都认罪了,这时候逃跑、翻供,你想做什么?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还想做什么!”

    白羽道:“本来就不是我干的。昨天晚上,我有口都说不清楚,是你们说,王妃娘娘已认定是我偷的,我才认的!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娘娘并没有给我定罪,我不想平白无故的被人冤枉!”

    与白羽对峙的仆婢要呵斥她,巫明丽让她等等再说:“先听她说完,你们再慢慢补充么。”

    白羽激动得脖子上的经脉都暴了起来,赤红的面上,额头的青筋更十分明显。她给巫明丽磕了个头,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和你们宫里出来的、牙行教过的不一样,我是路边泥巴荡里的臭石头,又不乖,又不听话,泼嘴不懂事,我原是不配伺候殿下的,要赶我走,我也无怨。我在娘娘这里,好吃好喝,还管两身新衣服,叫我立时死了都值得。只是我真没犯下的错,叫我怎么认!我不甘心呀!”

    巫明丽再看向仆婢,仆婢在白羽旁边也跪坐下来,道:“娘娘容禀:昨儿晚上于夫人净面擦手,卸妆换首饰,将官造的赤金红包大凤钗取下,放在客房的梳妆台抽屉里。晚上鸾姑娘回房,丫鬟检查床铺陈设,进门就看见白羽把金凤钗往怀里藏,是咱们四五个人一起看见的,绝非冤枉、陷害她。她以前在外面讨口子,什么坑蒙拐骗的事没做过?这就是狗改不了吃——这就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昨天珍珠妈妈审她,一应都审明白了,今儿却又来翻供,岂不是陷珍珠妈妈于不义?请娘娘裁夺。”

    珍珠咳嗽一声:“我没有被陷于不义,今儿翻出来,不过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审得不够仔细。现闹成这样,都是我不仔细的罪过,求娘娘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