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荣被向璃书派去整理房间,后者则坐在摇椅上,手边台几上放着掌柜方才送来的桂花糕。
四楼的走廊视野开阔,不光能看清楼下街道的行人,还能看到育英书院的门扉和远处巍然的九魂宗殿宇。
向璃书趴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发着呆,一熟悉的身影乍然闯入视线,她微微回过神,凝眸向下望去。
是那日巷弄中遇到的黑衣魔修。
他仍戴着帷帽,此刻正和身后的老者告别。
那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神色颇有不舍:“这学期的课已告一段落,不知你明年是否还愿来学院助教啊?”
黑衣静默了一会,才道:“一月和二月可能无法再来魔域了,以后可以。”
老者放下心来:“只要你肯来,学院定会敞开大门欢迎。”
黑衣点了点头,帷帽也晃动一下,向璃书指尖微挑,楼下清风四起,将他的黑绢掀起一个角落。
向璃书只能看到那如玉般棱角分明的下颚。
黑衣稳住帷帽,似乎抬头望向了她的方向,向璃书撑着手朝他微微一笑。
那黑衣还未有所反应,书院内又跑出来几位年轻人。
“夫子,明月苑有人打起来了!”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和黑衣点头示意,又回到书院,口中念叨:“真是一天也不消停。”
老者进了书院,那几位年轻人却没有跟着进去,一少女略有些焦急地对黑衣道:“无名哥哥,被打的是你之前救回来的王二,你不去帮帮他吗?”
向璃书闻言细细思考,吴明?还是无名?
黑衣并无动作:“关我何事。”
那少女扁了扁嘴,想拉他的袖子:“你们不是一个派别的吗,你为何不帮他呢?”
黑衣后退一步,少女伸出的手尴尬地定住了,黑衣声音冷漠:“再说一遍,与我无关。”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在经过宜轩酒楼时他的身形微顿,心中莫名涌上一丝无所适从的自卑。
方才他毫不留情地离开,对书院弟子冷漠无情,全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会下意识地唾弃他、认为他毫无义气、自私自利吗?
他很想再看一眼四楼的方向,可是他只能强行稳住身形,将一切翻滚着的、黏腻浓稠的情绪压下,逼迫自己离开。
向璃书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目送他远去,本以为这场大戏就这般落下帷幕,怎知你方唱罢我登场,书院门口又来了个熟人。
那少女本来还在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衣的背影,身侧之人劝她别看了回去吧,少女哼一声:“无名哥哥做的一切自有他的说法,你们别摸黑他。”
那几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们谁摸黑他了?
说话间众人看到了行至书院门口的天刹,大家都规规矩矩地行礼:“天刹使君。”
天刹脸色算不上好看,她打着哈欠:“都杵在门口做甚?叫清风苑的小兔崽子们出来,把这学期最后一节实战课上了。”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热衷于看同人话本的魔界使君人前却是个严肃的武学夫子。
众人踏入了育英书院,向璃书也收回了目光,咬一口摆盘精致的桂花糕,微微甜,倒是刚好。
揽竹从外面回来,也坐到她身边,为自己沏了壶茶:“听闻鬼面也来了酆都。”
向璃书并不感兴趣:“可能也是来教学的吧,魔尊倒是对教化子民一事颇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