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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本草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一种可怕的安静当中。

    没有人能料到,前几日还在亲力亲为照顾病人的方林溪,如今会严重到躺在这里,生死不知。

    “王大夫,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王本草艰难地点点头,是他无能,到现在还没能研制出对症又温和的药方来。

    立荷听罢,脸上焦急的神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做了多年杀手的冷静。

    “我去回禀我家主子。”

    立荷替昏迷中的方林溪掖了掖被角,擦掉了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找王本草要了纸笔,将方林溪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写了上去,让人带出去给瑞王。

    她一直陪在方林溪身边,焉知不会是下一个中招的人,她不能近距离接触主子,方姑娘已经得病了,主子不能再得病了。

    “瑞王亲启:

    林溪姑娘十月十二日起热,高热三日未退,自昨日陷入昏迷,半日不醒。今命在旦夕,全医堂王本草献药方。方子对症却十分猛烈,不知姑娘能否承受。能,则死里逃生,否,则病程加快。

    望主子早做决定,姑娘等不了太久了。”

    这几日不眠不休安排人员帮助百姓的慕容霁已经将自己忙碌到了极致。这一封从疫区送来的信,彻底点燃了他心中藏着的不安。

    “去找,去!将方圆百里的大夫都给我找过来,我就不信研制不出一个可以治疗这疫病的方子!”

    慕容霁从震惊陷入到愤怒,既是对旁人的愤怒,也是对自己的愤怒。

    他不该带方林溪来这里,这也不该答应她去疫区照顾病患。她当时那样笃定,如今去命在旦夕。

    林溪本来应该是在长安盛开的花,怎么会凋零在这里。

    得到消息的方齐让不顾及礼法,直接冲了进来。他的心中一直隐隐不安,看到慕容霁的神情,那种说不上来的不安被给彻底放大。

    他一把抢过那封信,看到生命垂危,命在旦夕的时候,他直接跌坐在地上。

    方齐让不愿意这上面的任何一个字,却还是强撑着将这封信看完。每一个字都像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抬头已然是泪流满面。

    他看着同样神情的慕容霁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是林溪?为什么是我的妹妹!”

    他来这里自然是做好了为这里百姓提供帮助的准备,他也确实看到了百姓的苦难。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娇养长大的妹妹要来这里受这样的苦!

    方齐让宁可是自己得病,自己受罪。两个男人的愤怒和自责让全场的氛围都陷入到一种可怕的凝重当中。

    红枫知道方林溪病的这么严重也十分着急,但他没有忘记立荷信里的最后一句话。

    “殿下,方公子。我们必须早点做决定。姑娘,她真的等不起了。”

    “师兄,我听闻你在此处,特地过来看看,此处病患似乎比全医堂严重得多。”

    几乎绝望的王本草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赶忙转头。

    是周峦师弟!

    “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峦自听说同喜县受灾之后就往回赶,在前两日就赶回来了。这几日一直在全医堂看诊,今日才抽出身来王本草这里。

    看到长大不少的师弟,王本草没有来得及感叹,而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方子拿了出来,让周峦帮忙看看。

    周峦仔细看了一遍,从自己的怀中也拿出了一张方子。

    “师兄,我这里也研制出一张治疗疫病的方子,同师兄的有七分相似,这几位药药效猛烈,或许还要斟酌一番。”

    王本草和周峦一起对了对方子,悬着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一半。他这些日子也没几个可以帮衬的人,师兄都被派到了外头,这方子他自己实在是拿不定,如今有了周峦一起探讨,他更有把握了。

    “不过,师弟我们需要快些,里头有位姑娘怕是等不起了。”

    他没忘记还在等消息的方林溪,方才已经清醒过一会,却没有埋怨,只让他尽力而为。

    “王大夫尽力就好,尽管在我身上试药。若有用,便能够救更多人,若是无用,我也帮大夫筛出一个错误答案。”

    她那样好的姑娘,为了同喜县百姓的性命特地赶来的姑娘,怎么能轻易因病而亡呢!

    周峦看出那位姑娘对自己这位沉迷医书,久未成家的师兄十分重要,担忧之下也有几分好奇。

    “我现在去替她把脉看看?”

    王本草还是没同意,方林溪的身份不一般,现在立荷已经不轻易让人过去了。她的境况十分糟糕,现在只有研制出真正有用的方子才能救她。

    慕容霁和方齐让没有选择,长安的太医过来要的时间太长,这里也没有比王本草医术更精湛的人。他们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即刻定下了用王本草提供的药方。

    没先到王本草却和周峦顶着压力斟酌了一个时辰,递上了一份更适合病弱体虚的人用的方子。

    “钦差大人,这是我和我师兄共同研制的,我们不能保证百分百有用,只能尽力一试。”

    王本草在知道当初那个人就是真正的钦差的时候,吓得话都不会说,还是在外游历了两年的周峦主动开口的。

    方齐让看不懂那个药方,他现在靠着一根弦拉着,拼命压下心中的害怕和不安。

    溪儿不会有事的,他要振作起来,溪儿一定会得救的。

    慕容霁刚刚从外面赶回来,他身上的担子太重,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立荷拼命阻止他们进去,方林溪清醒过一会,也让立荷传话不许他们靠近。

    “姑娘说,‘和他们说,来日方长,又不是最后一面,不差这一回,她可不想病好了还要照顾旁的病号’。”

    任谁都能听出方林溪话语里的安慰,她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也请瑞王和哥哥也相信。

    “去熬药吧。”

    慕容霁在袖中攥紧了自己的手,看似沉稳地吩咐了下去。

    “主子,大公子,姑娘退烧了!”

    立荷惊喜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在外面等了大半宿的慕容霁,方齐让一行人终于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