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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只有一个身份

    她转身朝着江老夫人微微一福礼,“有劳祖母函授了。”

    说完,她便安分退到一侧,不再开口,十足是安分守规矩的做派。

    江老夫人的眼神在江时栩身上转了转,又落在云苓身上停留了几分,突然朝着一旁的江杨氏开口道。

    “芝夏,你觉得呢?”

    江杨氏冷不丁被点到名字,吓得本就在出神的她浑身一激灵,半晌才反应过来老太太问自己,忙稳了稳心神,笑着道。

    “儿媳不敢妄言,到底是苓丫头自己的事,又有婆母在这,轮不到我多嘴。”

    江老夫人却蹙着眉,淡声道:“问你就直说,她婆母不在身边,你也是从进门就瞧着她的长辈,二房三房又素来交好,你就代替她婆母提个意见吧。”

    话说到这处,江杨氏自然不好在推辞,眼神落在江时栩身上停留半晌,眼里那点试探打量不掩于色。

    她自然听了江淮恩对于揽星阁一事的交代,只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再要细问就摔门发脾气,气得江志忠只能想法子自己派人打听,未曾想揽星阁一事涉及到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消息封锁了干净。

    至今她也只大概晓得,江淮恩在揽星阁遇到了江家那个当了妓子的旁支女儿,不小心跟她弟弟起了些冲突,正好被路过的云苓救下,叫江淮恩落得个没脸。

    于情于理,江杨氏都不想这个兔崽子真的跟了云苓。

    “这孩子别的暂且不论,都是身外的,只是我觉着到底七岁了,都不曾正经跟夫子做学问,底子太差,恐怕日后考不上功名。”

    她转头朝着云苓笑了笑,“不成器就不好了。”

    “我可以学,去私塾外头听书的时候,夫子都夸我聪明!”

    江时栩着急地朝着江杨氏辩解,然而江杨氏脸上却半点不见松动,眼见着还要再说他诸多不好之处,江时栩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也可以跟着淮恩叔叔学,听闻教淮恩叔叔的夫子策论最好!”

    江杨氏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她等着江时栩,一肚子话涌到了心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进去。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云苓,就瞧见那个往日乖巧懂事的小辈,借着阴影遮掩了容貌,朝着她不动声色地挑起了一边细眉。

    江老夫人瞧不见云苓的表情,却把江杨氏的难堪尽收眼底,她的眼神在江时栩和江杨氏之间逡巡,只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什么,又不清楚其中底细。

    顿了顿还是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是,把这孩子换了?”

    江杨氏把那口气死死咽了进去,勉强扯出了一点笑意,“此事还是要以苓丫头的念头为第一要义,既然她喜欢这孩子,那学问什么都是日后可以教的。”

    “左不过多寻几个有本事的夫子,勤能补拙是良训。”

    江老夫人眼神微闪,看了江杨氏半晌,却见她始终带着笑,似是当真认可云苓的想法一般,半晌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那便准备函授吧。”

    一声令下,早有人把准备好的一应物件都送了上来,一一摆在江时栩面前。

    “这是身契,剪发割手,沾了血的手指在这一盖,便代表这身体发肤一应还给生身父母,日后就跟你爹娘,所有亲眷毫无干系了。”

    江时栩半点也没有犹豫,抓起一旁的剪子就要绞头发。

    这是旁边半晌没吭气的江文眼珠子一转,后知后觉不对劲,赶紧扑上来一把抓住江时栩,哭天抢地地大喊。

    “不行啊!老夫人,老太公,我就这一个儿子啊!如珠如宝的养大,就指着他给我养老送终,你们白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江家人都知晓江文是个极其没用的软骨头,便未曾叫人看着,没成想这会来了胆气,突然冲上来打断仪式。

    不等其他人来拖,江时栩先一步大吼:“我才没你这样的爹!你除了赌钱,天天只会回家喝酒拿我撒气,我早就不想当你儿子了!”

    江文反手一巴掌,虎着脸骂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轮得到你对我大呼小叫……啊啊啊!”

    冷不防斜刺里挥出来一个棍子,往江文头上重重一锤,抡得他当即惨叫。

    “谁谁干……”

    江文捂着脑袋上血流如注的伤口,一转头正看到云苓举着一个挂灯笼的杆子,冷漠的眼神看江文犹如看死人一般。

    “我说了,江时栩日后就是我的养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他动手?”

    江文捂着伤口又气又不敢动手,生怕云苓又给他脑子来一记,干脆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

    “永安侯府三少奶奶打人啦!我不活啦!你们这些官老爷就是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又哭又闹的喊叫陡然停止,江文仰躺着看着头上不断掉下来的银子,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

    他一骨碌把云苓撒下来的银子全部揣在了兜里,连脑后的伤口都忘得干净,不住朝着云苓磕头。

    “哎哟喂,谢谢三少奶奶赏赐,三少奶奶大气!”

    云苓冷冷地垂眸俯视他:“就当给你看大夫的钱,赶紧给我滚!”

    江文哪里还有心思说话,立刻揣着银子连滚带爬地跑,临末了要出门,还朝着江时栩喊道:“小崽子你往后有好日子过了,等爹以后再来看你!”

    江时栩狠狠别过头,稚嫩的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看他用力攥着手里的剪子,几乎要把刀口刺进掌心,突然一道身影停在了他的身前,少女的声音依旧是清冷冷但却透着温柔。

    “没有以后了,从今日起,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