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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屋里还在叙话,那边云苓与几位世交寒暄完,特特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花丛,一边随心赏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菱荷还有月牙叙话。

    “小姐,他在东北角的回廊,跟人叙话。”

    兰戕后一步到来,贴在云苓耳侧低声说道。

    云苓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我那位大哥呢?”

    “被侍卫追到回廊,现下正在外院内间更换衣物,约莫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兰戕声音没有起伏,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意味。

    云苓若有所思,半晌朝着菱荷招了招手,菱荷机灵得很,连忙凑上前,就听到云苓低声问道:“你是老太太的人这件事,大少爷知道吗?”

    菱荷一愣,下意识回道:“老太太找上我的时候,大少爷还在外放,应当不知晓这些屋里头的事……”

    话未说完,她猛地闭上嘴,被云苓一提点,一些没有注意的细节陡然重回脑海。

    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大少爷……说不定真的知道……”

    云苓眉毛一挑。

    菱荷整理了一会思绪,才仔细跟云苓回忆,“那晚三少爷来屋里头闹事的时候,我跟仲灵去老太太那里的时候,正瞧见老太太似乎在跟人聊什么夜话。”

    “我们是在门口等了一会,春旭姑娘才叫我们进去的,那人应当是在后头等着我们叙话完离开,才重新出来的。”

    她皱着眉头,越说越确定:“怪道我说在路口瞧见了大少爷的小童,遮遮掩掩地不敢跟我照面,奴婢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人就是大少爷!”

    云苓点了点头,“既然知道,现下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菱荷登时又惊又喜,对云苓竟然会这么信任自己雀跃不已,连忙凑上前仔细听着云苓的吩咐。

    听了半晌,她眼神微闪,有些讶异地看着云苓:“小姐的意思是,让我装作暗投大少爷,帮他来对付小姐?”

    云苓点了点头。

    这个决议让月牙都有些侧目,一时有些惊讶地看着云苓。

    菱荷倒是对这个要求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好奇地问道:“可是奴婢已经是老太太的眼线了,大少爷也知道,再去投诚,大少爷信不信另说,奴婢只担心,会不会有些多此一举?”

    云苓摇了摇头,笑着道:“你又知道老太太和大少爷一条心了?”

    这话说得散漫,却瞬间让菱荷瞳孔一颤。

    她怔怔地看着云苓,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接话,只愣神地听着云苓淡淡开口道:“当初在折颜轩你是怎么跟我说得,就怎么跟他说。”

    “江淮烨这等利益至上的小人,最会以己度人。”

    菱荷终于了然云苓的意思,立刻朝着云苓躬身回礼:“是,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便匆匆往外院进内院的通道走去,预备在那堵到换好衣服回来的江淮烨。

    等到人影走远了,一旁的月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你不怕她真的投诚大少爷吗?”

    说着,月牙忍不住眉头皱起:“之前她就轻易被老夫人收买,我当时就觉得,这种心思不纯的,不该留下来的。”

    “万一大少爷许给她更大的利益,谁知道她会不会转头把小姐卖了?”

    云苓一边慢吞吞往着东北角走,一边笑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们既然已经把她收入麾下,总是防备着她,人家也会委屈的。”

    月牙却不能被说服,又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此事事关小姐安危,可大可小,交给她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放心……”

    “她不会出卖我的。”

    云苓声音异常冷静,“无论是为了利益也好,有没有一点真心也罢,菱荷如今都再清楚不过,这永安侯府的大染缸,不会有比我更适合的主子。”

    她微微勾起嘴角,“她不是笨人,自然不会去投奔一个前程堪忧的主人。”

    月牙仔细揣摩着云苓话里话外的意思,大约明白了里头的意味,不由点了点头:“确实,如今光明面上看,大房早就江河日下,即便大少爷暂时有老太太在后头撑着,也不过是秋后蚂蚱了。”

    “毕竟老太太可不止一个孙子。”

    云苓拨弄了一瞬手腕上的串珠,眼前已经渐渐出现了林重模糊的身影,刚刚结束跟其他几位同僚的交谈,正互相道别,慢吞吞往云苓这个方向走来。

    她低低地笑道:“况且,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以江淮烨的戒备心,如何肯轻易相信我?他那么自视甚高,那就让他自作聪明个够!”

    话音一落,她抬手挥了挥,兰戕立刻会意地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偌大一个角落,只留下了云苓,月牙还有缓缓走来的林重。

    林重眯着眼,远远瞧见正在不远处赏花的云苓,她这会形单影只,身边只一个娇弱的丫鬟陪着,另外两个也不知去哪了。

    主仆两人脸上都带了些愁容,拨弄着面前的鲜花,胡乱发着牢骚。

    “小姐,待会三少爷进来,怕是又要给你找不痛快了!”

    月牙一边用余光瞥着林重靠近,一边皱起眉,按照云苓先前教授她的那样演戏。

    “都怪那位姓苏的姨娘,狐媚惑人,把三少爷迷得团团转,害得三少爷眼中半点容不下小姐,如今都是这副样子,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小姐还怎么在府中立足?!”

    云苓叹了口气,“这都是我的命,谁让我是他的妻子了?”

    “你也知道到底我只是商贾之女,出身不好,既然嫁进了这永安侯府,外头看着都觉得我攀上了上好的婚事,谁知道里头的苦楚?我身后又没有什么靠山,怎么敢跟他起冲突?”

    她说着低下头,默默垂泪,“只不过打落牙齿肚里咽,求着日后别把我扫地出门就好了……”

    冷不丁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往云苓肩膀上一摸。

    “啊!”

    云苓浑身一弹,惊恐地回头,正瞧见林重满脸横肉堆出一个堪称恶心的笑容。

    “江小娘子,这是心里有何苦楚,可否跟在下说说?”

    “在下向来怜惜美人,最不忍看到这般美人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