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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苓没再跟苏锦时多话,终于还是推开了屋门,径自走进了祠堂。

    只在离开的瞬间,下意识抬头扫了一眼,夜色沉沉,月朗星疏,再也看不到沈隽的身影。

    也是,他那般骄傲的人,听到自己把他当做筹码一般跟人交易,想来怕不是要把自己看扁到尘埃里。

    那也好,他们本就是天和地,往后还是不要来往最好。

    祠堂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夜,云苓就拿着抄佛经当借口,堂而皇之日日躲在折颜轩,懒得再与永安侯府的人交流。

    直到茶歇楼的掌柜,拜帖从后门,经过郑叔的手,递到了云苓的手里。

    她正在教江时栩写字,并着皎皎和江时筝一起,挤挤攘攘地凑在书桌边上,一旁的怜星正一边跟菱荷学着女红,一边教她简单的医学知识。

    月牙自庆功宴新学了一套围炉煮茶的稀罕手艺,拉着方仲灵两个人凑在门口,咕咕哝哝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皎皎刚写好一个“十”字就忙不迭地要递到云苓跟前给她看,十个手指糊满了黑色的墨水,一不留神就要抹到云苓身上,幸亏兰戕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皎皎的小身子,在她滑下椅子之前,堪堪护住了她的身子。

    “兰戕,你就抱着皎皎坐着吧,在旁边站着不累么?”

    兰戕梗着脖子,神情极为正经,“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守护主子左右,是做奴婢的职责……”

    “啪!”

    皎皎小手一巴掌拍到了兰戕领口,立刻把兰戕白色的交襟上衣染了一个漆黑。

    她向来怕这位神情严肃的姨姨,立刻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嚎出声。

    兰戕立刻手足无措,她手是拿惯了刀枪的,哪里护得住小丫头》

    一时间手忙脚乱地只会拍着皎皎的背,僵硬地一遍一遍重复,“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了……”

    她绷着表情实在是太过严肃,吓得皎皎一时间哭得更厉害了。

    倒是一旁怜星放了手工过来,连忙一巴掌拍在皎皎背上,又气又无奈:“分明是你弄脏了姨姨的衣领,还没让你道歉,你在这哭什么?”

    兰戕立刻心疼了起来,连忙朝着怜星道,“一件衣服而已,不妨事的,你不要吓她,她还小……”

    怜星一时间哭笑不得,指着皎皎哭了半天,干干净净一张小脸。

    “她就是干嚎的,你看这么半天,哪里有一滴泪?”

    说着忍不住揉了一把皎皎的脸,有些无奈道:“你们都太宠她了,惯她无法无天,现在一点小事不如意就大哭大叫,不行,得给她立个规矩!”

    皎皎本来确实是嚎着闹腾,这会见怜星当真是冷下脸,严肃地要给她上规矩,嘴巴一瘪,眼眶红了一圈,倒是真的要哭了起来。

    江时筝也看的有些不忍,沙哑着声音,说话还有些结巴。

    “没关系,慢慢来,皎皎今年才三岁,小弟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多荒唐呢!”

    这会江时栩刚蒙头写好了一个“皎”字,也不搭理江时筝地埋汰,举着纸兴冲冲地先去给皎皎看。

    “皎皎,皎皎你瞧,这是你的名字,你看我写的好不好呀?”

    这话一出,皎皎瞬间止住了哭声,伸手愣愣地想要摸上头的黑字,又想到自己手脏,立刻又攥成了拳头,只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时栩,声音软糯地问道。

    “我……我的……皎皎……的……”

    江时栩立刻用力点了点头,“对,皎皎的,你喜欢吗?”

    皎皎立刻眼睛明亮,也不哭了,也不抽鼻子了,盯着那张纸傻笑。

    后头的菱荷一边绣花,一边忍不住感慨道:“这缘分真奇妙,再想不到小少爷能跟皎皎小姐这般投缘,大人都劝不住的时候,小少爷一句话就让小姐高兴起来了!”

    怜星一边笑着应声,一边埋怨道:“都说叫皎皎就好了,就你日日小姐小姐的叫,咱们都是一样的,怎么生分起来了?”

    菱荷腼腆地笑了笑,“我是怕外头说漏了嘴,毕竟还有大少爷那边的事情在,我在屋里头说惯了,外头秃噜了嘴,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一时间怜星倒也只能点头应是。

    云苓正手下慢悠悠地抄写这佛经,这会抬头看着两个小孩又凑在一处嬉闹,转头朝着一旁看得入神的兰戕道。

    “你若是喜欢皎皎,就多与她亲近些,她脾气好,只是往日与你接触的少,你又太严肃,小孩子难免有些害怕。”

    兰戕婆娑着手心的茧子,下意识摇了摇头,“不了,我皮糙,她皮肤嫩,别给她刮伤了。”

    怜星忙道:“怎么会,兰戕姑娘多心了,皎皎不是那娇气的,日后我还想你能教授她一些防身的功夫呢!”

    云苓笑了一声,正欲再劝,就听到外头月牙传来动静。

    “小姐,郑叔给您送信来了!”

    云苓一愣,她这会正是关禁闭的时候,郑叔专程冒风险投递消息,想来这消息必然极为紧要。

    她当即拆开信封,登时眼睛一亮。

    “太好了,时栩,你师傅来了!”

    江时栩一愣,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云苓的意思,愣怔地看着云苓,花蝴蝶一般地在屋子里转着安排起来。

    “月牙你快帮时栩换衣服,记得要庄重稳妥,一瞧就是读书的好苗子。”

    “兰戕跟菱荷与我一起出门就好,其余人在屋里守着,若是外头有什么人来,只说我一心抄写佛经,不见客。”

    “若是老太太那边来人,怜星你想法子编个理由搪塞了!”

    她声音里满是雀跃,“得了这位先生相助,咱们时栩可是当真要出息了!”

    菱荷一边帮着搜罗东西,一边神情有些紧张,“小姐,府里应对还好,咱们怎么出府?”

    “茶歇楼离侯府有些路程,咱们总不能走过去吧?再说,咱们一行四人,出折颜轩,会不会目标有些太大了?”

    说话间,云苓已经换上了便服,朝着菱荷眨了眨眼。

    “谁说咱们正经要从大门出去的?”

    等到云苓带着人七绕八绕,通过假山小道,走到了一处被杂草掩盖的狗洞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倒是云苓极为热情,一边扒拉着野草,一边介绍道:“自从前几次出门被人跟踪,我就未雨绸缪,让郑叔想法子在这掏了一处洞口,不是真狗洞,你们那是什么神情?!”

    兰戕默默地指了指墙头,“小姐,我轻功可以直接翻墙,就不爬狗洞了吧。”

    “不行,万一翻的时候被人瞧见了了,目标太大,还是这洞口安全!”

    说着,云苓一边按着最听话的江时栩往洞口钻,一边指挥道。

    “你出门往北走,避着些人,过了巷口,郑叔已经安排了马车在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