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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江淮恩怎么挣扎胡叫,江老夫人直接抹布塞了嘴,叫下人一路拖了下去。

    直等到听不到声响,才上前搀扶起云苓,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一边怜惜地帮云苓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温声安抚道。

    “祖母知晓你受委屈了,也知道你素日是个好丫头,是淮恩那小子混账胡说,你莫要往心里去,你且想想这两年,祖母待你是始终如一的。”

    云苓泪眼朦胧地看着江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瓮声瓮气道:“若不是顾念祖母对我的维护和怜惜,我只恨不得一头撞死,方能明志。”

    江老夫人愈发心疼,直接把云苓抱在怀中,宛如爱怜自己的亲生孙女一般。

    半点看不出来就在前晚她还让丫鬟在云苓的饮食中下药。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江淮烨看着时辰,恰到好处地提醒,“吉时快到了,咱们先回席面上,到时候祖母再跟三弟妹叙话也不迟。”

    江老夫人也跟着点了点头,应声道:“是是,倒是把正事忘了,今儿个是你二房素念妹妹回来的好日子,没得让你单独在一个院子里待着的道理,快跟着祖母一起去席面吧!”

    眼见江老夫人揣着云苓的手,就要拉着人往前院走,云苓连忙倒退两步,脸上带了一丝慌乱。

    “祖母,这席面云苓不能去!”

    江老夫人一顿,脸上带了一丝疑惑,“为何?”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怎么,难不成你对你二哥那点子怨气,也要迁怒到你二妹妹身上?”

    “她可是无辜的,须知这两年素念一直独身在外,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回府一趟,你非要在这般好日子给她添堵吗?”

    云苓躬身行礼,态度极为诚恳:“若是前几日知晓妹妹要回府,别说去宴席,便是叫我亲自操持宴席,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二妹妹是咱们侯府这一辈适龄姑娘里最出挑的,日后还不知夫婿是何等显贵!”

    这话熨帖的正说到了江老夫人的心里,她神色也好看了几分。

    就听云苓话锋一转,声音也变了一个调:“只是二妹妹回来的仓促,我没准备什么礼物不说,才跟婆母闹了难堪,这会在席面上见着,保不住她老人家心里又要不痛快了!”

    江老夫人忙安抚道:“有我作保,你婆母不敢撒野,你是好孩子,我是不会叫你受欺侮的。”

    云苓摇了摇头,咬着唇眼底又带上了一层薄泪。

    “云苓当然知道祖母公正公道,向来极为维护我,只是旁人不这么想。”

    “上回闹起来,婆母就已经在怪罪祖母太过偏爱我,以往二房婶婶也多有微词,我这次受罚本就因为顶撞婆母,在别人家心狠一点只怕是要沉塘了,是祖母待我好,侯府体恤我这些年操劳,方才允许我自请罚。”

    “我若是连这点惩罚都受不住,往后在下人面前,在外头面前,该要如何背地议论?”

    “我的名声是小,损害祖母名声是大。”

    她这话说得高明,倒是直接把江老夫人架在了高处,一时间让江老夫人不知如何应对。

    论理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勋贵侯爵,顶撞婆母一事都可大可小,原本云苓自请罚也能把此事揭过,偏偏江素念回府一事正正赶上了后几日。

    这罚了一日就着急忙慌地放了出来,落在谁耳朵里都不好听,只怕到时候反而坐实了江老夫人偏心云苓之事。

    侯府大家长偏心,落在外人耳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云苓身份又是商贾之女,更是只会招惹外人连带着对江老夫人指指点点。

    祖母越过婆母一辈,回护孙媳妇……

    云苓到后头,声音也有些哽咽:“只怕外人又要指摘什么,说祖母是贪财之辈,为了我的嫁妆方才对我百般维护。”

    这话却是实实在在踩到了江老夫人的痛脚,她神情也一时迟疑了起来。

    一旁的江淮烨眼神闪了闪,轻笑了一声,“三弟妹倒是事事考虑周全,一番话情真意切地为祖母着想,倒是令人动容。”

    “只愿不是为了故意不参加宴席,不想操持三婶婶的生日宴,专程扯出来的大旗就好。”

    他话里话外地带刺,直直戳破云苓的想法,然而云苓却半点不曾变色,反而愈发伤感地看着江淮烨,甚而眼角都流出泪来。

    “我心里怨怼淮之,对婆母也有怒意不假,我亦从未否认过,大哥说我不想操持生日宴,是,我从不否认。”

    “只是二妹妹是无辜的,我又何必要为了一己之私故意不去她的宴席?”

    “大哥过去不在家中不知晓,但祖母是知道的,平心而论,我待二妹妹犹如亲姐妹一般,事事为她操心,桩桩件件我都亲自看着盯着,就怕她哪日过得不好,哪日薄待了她,大哥现在这番话,诛的是我的心!”

    她一番呕心沥血的模样,只恨不能把心抠出来一般,倒是让江淮烨一时间说不出话,怔在原地张了张嘴,到底没能开口。

    到底还是江老夫人拍了拍江淮烨的手,叹了口气,“你弟妹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也再知道不过,她不是那等人。”

    江淮烨只能悻悻地住了嘴,瞥着云苓用帕子擦泪的时候,神情仍旧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倒是半点没有出戏。

    只怜星那个角度能瞧见,云苓用帕子盖脸的时候,朝着她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偏生怜星只能硬生生忍着,半点不敢笑出声。

    江老夫人也只能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云苓,“行吧,知道你心里的心思,祖母也不为难你,你就好好在这院子里静心养性,等想明白的时候,再说吧。”

    “只一点,”江老夫人临离开又反复叮嘱道,“到底是你婆母的大日子,你一个做儿媳的,到时候不出面,外人要说多少闲话,不管如何,到了你婆母生日那日,你必须出来!”

    云苓皮笑肉不笑,声音带着温婉,“一切听祖母安排。”

    那一天能成什么样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