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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苓看出他的回避,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只耐心听着沈隽一点点介绍关于这位表兄的点滴。

    “这位原是我二伯母哥哥的养子,只是二伯母那位哥哥再之前北疆之行折损了,家中无依靠,我二伯母怜惜他年幼漂泊,自己哥哥又只有这一位亲人,就接到了府上。”

    “加上……”

    沈隽顿了顿,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倒是云苓帮他接过话头。

    “加上北疆一事,你心里也对他有亏欠?”

    沈隽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若是没有那位舅舅拼死相助,我可能早就不能从北疆活着回来了。”

    “难怪……”

    云苓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叹息,否则聪明如沈隽,又怎会一次又一次纵容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不过是一份亏欠罢了。

    “那你……”云苓顿了顿,到底还是开口问道,“重来之后,没有想过如何处置他吗?”

    沈隽安静了一瞬,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闷。

    “此番重来,我原以为可以救下那位舅舅,未曾想到,等我再醒来时,却正是战场厮杀最关键处,我眼睁睁瞧着他又一次死在我面前。”

    他抬头看着云苓,轻笑一声,“他说的话与上一世无异,仍旧是求我。”

    “他一生孤寂,唯独这位养子,是他从狼群里捡来的,至亲之人,求我能看在过往的面子上,善待他。”

    到后头,沈隽几乎能咂摸出自己嘴里发苦,声音都有些抖得厉害。

    云苓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婆娑着他跳动的脉搏,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隽抬眼看了她一瞬,抬手按住云苓的手背,似是安抚对方,又似是安慰自己一般,轻笑一声。

    “不过此番我自不会纵容他继续在背后兴风作浪,带着外人覆灭整个镇国公府。”

    云苓点了点头,没有从沈隽手心抽回手,反倒继续开口道:“那倒是挺好,我二妹妹原是个心思多的,配上这么一位运筹帷幄的,倒也是天作之合了。”

    沈隽却没有立刻接话,反倒是一点点捏着云苓的手指,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朝云苓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堂兄最后的结局?”

    云苓立刻从里头领会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倒是起了兴趣,“我前世后来一直困在后院,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事情。”

    听到这话,沈隽倒是没来由的有些心疼,捏着云苓的掌心,又翻着她的手,看她的掌纹,看的云苓手心发痒,下意识想往回收,却被沈隽捉住怎么也脱不开。

    她有些娇嗔地瞪了沈隽一眼,“你到底说不说啊?”

    许是怕把人逗过了,沈隽连忙犹如呼噜狸奴一般,笑着哄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那位堂兄本就无甚领兵之才,之前跟着我那位舅舅倒是学了些皮毛,可惜进了镇国公府之后,他一心钻营权术,半点心思不曾花费在兵法之上。”

    “等到镇国公府倒台,边疆战役未歇,他几次领军都大败而归,没多久就被圣上安插了一份闲差,再也不曾启用过。”

    提到此处,沈隽不由冷笑了一声,“他自是不甘心,只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为了能一展拳脚,他便开始想着转投郑王。”

    云苓脸色一变,难看的几乎有些吓人。

    倒是把沈隽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她手握在掌心,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郑王之前伤了你什么不曾?”

    云苓沉默了半晌,到底没有开口,只淡然道:“那郑王是十足阴险毒辣的小人,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你那位堂兄的投名状想必很是可观吧。”

    沈隽点了点头,再开口时,声音带着明显的厌恶。

    “他把自己的妻子当作人质,抵押了过去。”

    “畜生!”

    云苓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怒骂出口,厌恶地眼神毫不掩饰。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女人,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子,到了郑王手下,会遭受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原本她以为,世间至多江淮之这样一个禽兽,做的出这般猪狗不如之事,未曾想,倒是她低估了男子的下作,为了名利,竟然能做到这般地步!

    云苓的气愤落在沈隽眼中,一时间叫他有些意外,然而却也看出云苓并不想多谈郑王一事,到底还是忍住没有问。

    继续开口道:“送过去半年,他妻子就不堪折磨,自尽了,不过却也当真给了这位堂兄一个机会,在后头郑王进京之后,确实给了他一官半职。”

    云苓迟疑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后来攻进城门,见过他么?”

    沈隽摇了摇头,淡然道:“他提前知道了义军有我在后头谋划,在闯进来前一天自杀了。”

    “想来他终其一生,都想能够建功立业,闯荡出一番凌驾于沈国公府的功绩,结果却被一个他曾经的手下败将攻陷了,于他也是一种折磨吧。”

    这番话叫云苓咂摸出了不对,“手下败将?”

    她抬眼看向沈隽,猛地瞪大眼,心底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你那是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不会是……”

    沈隽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想。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眼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他在我喝茶的杯口下了迷药,叫我亲眼看着自己经脉尽断。”

    云苓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沈隽的眼神也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怜惜。

    她也不知是否一时情绪上头,下意识伸手按住沈隽的手背,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安抚:“不会重蹈覆辙,此番我既然能留住身边人,你也定然能留住。”

    沈隽默了一瞬,才抬头轻笑道:“或许吧,或许一切顺利。”

    云苓还陷在情绪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抚沈隽,下一刻就被沈隽捏着手心,掐着她的指节去看她的手心,语气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你手这般细嫩,怎么还有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