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罗凤是个农村妇女，但很懂礼数，来的都是客，有啥不行的。
“小褚，冲清县比较小，你别嫌弃。”
陆离离看出来，谢烬虽然嘴上和褚歌不对付，但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褚歌这个副师长的身份到底咋来的，她是不知道的，可从今天冯峥嵘的态度来看，他是绝不希望褚歌留在川州。
就连谢烬见到她第一句话，也是“你怎么会离开南广”。
褚歌身份成谜，却与她无关，只当是谢烬姐姐，到冲清县旅游就好。
三人买了火车票，拎着两个行李箱，挥手和谢烬、李峥告别。
看着越开越快的火车，最终消失在视野中，谢烬深吸口气。
李峥在他面前不端着，大大地出了口气，“我这一天啊，在太阳底下蹭蹭冒汗。”
谢烬收回目光，“那不废话，谁晒太阳不出汗啊。”
……
到冲清县时间不算晚，陆离离本想给褚歌找个招待所住下，可罗凤拉着她回了筒子楼。
“小褚，我家是租的，条件不太好，你别嫌弃。——我去打水，你先洗个澡，松快松快。”
罗凤手脚很快，打了一暖壶热水和一桶凉水，把房间留给褚歌，连陆离离都被她赶出来了。
陆离离看着罗凤，心里叹道：她妈真的是一位淳朴又善良的农村妇女。
褚歌长得人高马大，行事处世别具一格，职位那么高，可看年纪并不比她大多少。
与她相处这几天，陆离离发现，褚歌虽然始终游离在正常社交外，但她偶尔流露出的神情，却像在向往着什么。
罗凤肯定舍不得她一个人住招待所，才把她带回家的。
“妈，您也累了，先去洗洗脸，我给褚姐找几套换洗的衣服。”
褚歌两手空空和她从南广回来，幸好她有些进货底子，不至于让褚歌连衣服都没得穿。
“褚姐，我进来了。”
陆离离敲门进屋，褚歌已经洗完了，还把地上洒的水擦干净。
她从床底下的货箱里翻出几件衣服，“褚姐，这些衣服都是新的，您看看合身不。”
褚歌换下机车皮衣和工装裤，整个人显得柔和很多，大波浪沾湿了，乖顺地梳到后面。
她打量小小的房间，带着点好奇，却还是啥也没问。
等她穿好衣服，陆离离征求她的意见，“褚姐，我待会儿和我妈要去我二姨家，可能会晚些回来，您……”
“一起。”
陆离离，“……好的。”
“小褚，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离离，你也去洗洗。”
罗凤洗涮干净，还顺手做了碗面，她给女儿递了个眼色。
陆离离心说：亲妈呀，您当褚歌看不见吗？
但她还是乖乖地出去了，还把门带上。
房间里，褚歌脸色一贯冷，面前摆了碗热腾腾的面条，也没让她多高兴。
“小褚，阿姨见识少，说话不对你可别介意。”
罗凤揣摩着用词，“阿姨觉着招待所不如家里舒服，这一路上都是你照顾我们，要是不在家里招待你，总觉得礼数不周。”
“招待所条件是好些，但冷冷清清的，哪能把你一个人扔在那边？还是在家里住着热闹。”
“待会儿我和离离要去趟她二姨家，你也一起去吧，你是谢烬姐姐，应该和我家里人见见面的。”
在罗凤的思维里，不管褚歌是啥职位，她是以“谢烬姐姐”的身份来冲清县的，那就要尽到地主之谊。
更何况谢烬与陆离离的关系，即便谢烬说“还没追上”，可也不差啥了。
让别人知道谢烬姐姐来了县里，都不和她妹妹一家见面，那不是要被人说闲话了。
褚歌听着她忐忑不安的话，也许是被面条热气腾的，眉眼和缓些，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面汤。
完全不同于南广食物的口味，让她神情变了几次，最终一言不发地吃完了。
陆离离洗涮干净，噘着嘴回来，“妈，你就煮一碗面，没给我留一口啊。”
其实，看褚歌手里的碗干干净净，她心里挺高兴。
“你在火车上，把谢烬买的零食水果都吃了，我都怕你积食。——小褚就喝了两口水，还不能吃碗‘下车面’了？”
罗凤拿了空碗去洗，“小褚，你俩歇会儿，我收拾完就去她二姨家。”
“褚姐，我二姨家是三口人，二姨、二姨夫和一个小表弟，家里有小孩子，可能会闹腾些。”
陆离离换上平时的粗布棉衣，那花花绿绿的土图案，把褚歌都看愣了。
……
罗英这两天左眼皮老是跳个没完，今天晚上又念着，罗凤和离离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黄炳秋说“左眼跳财”，安慰她肯定没事，思量着明天去单位，往那个服装厂打个电话。
夫妻俩边说话，边督促儿子写作业，就听见房门被敲响。
黄炳秋开门，就看到大姐和外甥女，还有个面生的女同志，惊喜道，“哎哟，你们回来了，英子刚还念叨你们呢！”
陆离离把褚歌拉到前面，先介绍她。
“二姨夫，这位是谢烬姐姐，叫褚歌，是来咱们这儿旅游的。”
黄炳秋热情地说，“快请进、快请进——英子！家里来客了！”
罗英出来，就看到一个身材健壮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黑灰色的运动服，双目深邃，特别英气，就是脸上有些冷。
“褚姐，这是我二姨，这是我二姨夫，这是——”
黄彦禾冲出来，一下撞进陆离离怀里，哇哇大叫，“表姐！你可算回来了！”
小家伙埋在她怀里，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褚歌，不知怎的，觉得她有点凶，没敢说话。
“褚歌是南广人，听北方话有点费劲的。”
陆离离只能替她解释，罗英他们咋会介意这个，既然是谢烬姐姐，又上门来了，就好好招待呗。
“不怕，北方话好学，可比南广话好学多了。”
罗英说是这么说，语速放慢很多。
“到了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想要啥就跟二姨说。”
热情的中年妇女拉着褚歌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