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清县一中的教学主任梁世源同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
他用力蹬着两条腿，一点不留情面地扒拉开前面的两位校长。
当着十几名记者的面，几乎是贴在石厅长面前，大声吼着问。
“我是冲清县一中的，省状元是我们学校的吗？”
两位校长：？？？
记者们：！！！
这人是不是疯了，刚才就一个劲儿起高调。
现在成绩都出来了，当着厅长的面还不知高低。
冲清县是哪儿？
扒拉扒拉地图都找不到的小地方吧。
被梁世源一手一个推开的两位校长，特别无奈地撤开手，不想被这疯子抓着。
就连记者们都同情地看着他。
这位县里来的校领导，只怕是被等待的压力逼疯了。
石厅长看着头发散乱的梁世源，倒是笑了。
“同志，你是冲清县一中的校长？”
梁世源双眼放光，“我是教学主任，校长在等我的电话！”
……
大半夜被梁世源的电话吵起来，李桐舒就再没睡着过。
他披着衣服守着电话坐着，嘴里碎碎念着啥。
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抽泣起来。
他老婆也被吵醒了，翻个身没理他。
二十天不出成绩的焦躁，当老婆的也安抚不了。
劝也劝不动，骂也骂不听。
让他一个人犯病去吧。
李桐舒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分数线差不多该出来了。
最后一轮核对能核对多久？
不可能全省的卷子重新判一遍，抽查也就几个小时的事。
他僵坐着，守着电话，几乎要把电话盯出两个窟窿。
早上不到四点，李桐舒家的电话又响起来。
他像是被鬼附了身，直勾勾地接起来，不说话。
那头的梁世源声音发颤，不知忍着多大的激动。
“李校长，本科线432分，重点线468分，县一中过线率……100%。”
李桐舒完全呆住了。
足足愣了两秒钟，才突兀地大叫起来。
“陆离离和黄葭呢？她们的成绩呢？”
他老婆被这声大吼吓得跳下床。
她开了灯，看到男人在无声地大口喘气，连忙啪啪给了他两巴掌。
李桐舒脸上泛起红色的手指印，在老婆的当机立断中清醒过来。
“你再说一遍……她们、她们……”
梁世源近乎嘶吼般的声音，穿透电话传来。
“陆离离和黄葭，总分都是605分！并列北山省理科第一！”
“老李！咱们县一中出了‘双状元’！”
李桐舒喘不过气，眼前全是金星。
他不知道手里的电话是咋掉在地上的，他现在浑身无力。
好像老婆把电话捡起来，还在问老梁具体情况。
老梁的声音都哑了，激动得带着哭腔。
“对对，嫂子，我在石厅长这儿……消息都准确，让老李放心吧！”
“我明天就回去，县教育局也得到消息了，天亮就能发文件公告！”
李校长老婆也是文化人，当然知道这消息意味着啥。
她一把拽起坐在地上的男人，踢了脚他的屁股。
“还不快去学校，不少学生还在宿舍等着消息呢！”
李桐舒家就住在学校后面的家属楼，走路过去也要不了五分钟。
老婆这才发现，男人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也跟着流下眼泪。
这几个月的辛苦努力，再加上二十天的苦苦煎熬。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总算老天不负有心人，冲清县一中全体师生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过线率100%是啥概念，“双状元”是啥概念。
李桐舒现在啥都想不明白。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身体不是他的。
他迷迷糊糊看着自己穿上衣服，一路飞奔到学校的教师办公室。
推开门就看到尽职尽责的刘颖老师，趴在电话旁边打盹。
好几个老师都守在办公室，茫然地看着他这位校长闯进来。
桌上的电话突兀响了，刘颖一个激灵，连忙接起来。
“喂……哎哎霍局长！您说您说！”
她死死攥着电话，老师们跟定格了似的，谁也不敢大声呼吸。
“李校长？他刚过来……”
李桐舒一把抢走电话，“霍局长，您得到消息了？”
霍局长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舌根都发直。
“老梁给我打了电话，省教育厅的石厅长亲口跟我说的。”
“分数段也出来了，县一中今年是大获全胜，创造历史了！”
安静到极致的办公室里，只有电话里霍局长的声音在回荡。
李桐舒哽咽着点头。
这会儿他有点反应过来，情难自禁地开始哭。
“石厅长说了，邮局开门就加急发红头文件，县教育局上午就能拿到。”
霍局长不愧是做领导的，再激动也能把后续问题想到。
“你们县一中的横幅呢？做了没有？今年可是要好好庆祝！”
被领导一说，李桐舒抹了把脸。
“对对对，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这就把横幅挂上，放鞭炮！”
老师们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的喜悦在不断升腾。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霍局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刘颖老师年轻，沉不住气。
好容易等电话挂了，她瞪着李校长问，“成绩出来了？”
李校长此时才回过神，感受到巨大喜悦后的头皮发麻。
他找回了声音的控制权，说话也利索起来。
“咱们高三班全体同学33人，本科达线率100%！”
“陆离离和黄葭，总成绩605分，并列北山省理科第一名！”
这消息谁听了不迷糊啊。
李校长看着他们像刚才的自己一样，又傻又呆的。
“我准备好的横幅呢？被老梁放哪儿了？”
两位校领导，早就偷偷摸摸做了两卷横幅。
写着“热烈庆祝XXX同学高考成绩XXX分”。
就等着陆离离和黄葭的成绩出来，把名字和分数填上去。
可谁能想到，她们两个不仅取得令人瞩目的高分，还一举拿下北山省的理科状元！
李校长愁啊，这可咋办？
天亮了挂不上“双状元”的喜讯，简直愧对苍天！
“我、我家有亲戚，是做装饰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