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那个小贼突然就去而复返,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是抓在手中。
这下,就轮到唐颖儿惊慌失措了。
她大声叫嚷了好几声,想唤来沈崇明或者别院之中的其他人。
可那个小贼明明听到了唐颖儿的叫喊声,却根本不逃,脸上更是凶狠异常。
一点寒光闪过,当唐颖儿发现之时,小腹已是传来剧痛,汩汩鲜血已经根本止不住。
她终究死在了沈崇明的怀中。
说到这里,唐颖儿的灵魂还是剧烈地颤抖,可见当时的恐惧定然是无以复加。
所以,唐颖儿是见过那个小贼的正脸的,这下事情倒是好办了。
沈崇明毕竟是个精通古玩字画的儒生,画人物肖像很有功底。
他寻来文房四宝,洗笔研墨,铺开宣纸,在唐颖儿的描述之下,一幅人像画慢慢被沈崇明勾勒而出。
果然是獐头鼠目,面目可憎。
沈崇明得了画像,又依葫芦画瓢,复刻了一份。
他简单地叮嘱了唐颖儿几句,又郑重地请求沈霜雪和李长风帮忙照顾唐颖儿一下。
他是真的害怕再次失去她了。
沈崇明拿了画像,就马不停蹄地朝着秋水城执法队跑去。
他在和时间赛跑。
庞龙看到沈崇明这个“钉子户”又来了,顿时一阵头大。
不过,他想到李长风似乎还在沈府里住着,还是好生招待了沈崇明。
沈崇明掏出画像,告诉庞龙,这画像上的人,就是杀害他夫人的凶手。
庞龙有些可怜地看着他。
这家伙的疯病,怎么还没治好!
他夫人死的时候,现场根本没人目击,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描绘出凶手的样貌。
他一定是急病乱投医了,说不定是请了什么村野里的神婆子。
沈崇明自然是察觉了庞龙的目光。
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这自然是李前辈的神通,不然我如何能得到此画像,缉凶之事还要烦请庞大人多多上心。”沈崇明这次有求于人,自然是忽略了曾经叫了庞龙不少声“废物”。
庞龙一听说这画像是李长风整出来的,自然是信了大半。
那位前辈的神通,当真是高深莫测。
沈崇明详细地给庞龙复述了那日的情况,包括丢失首饰的款式、凶手的身材和样貌特征、当日逃走的大致方位等等。
掌握了如此之多的信息,庞龙也好操作起来。
他当即向上汇报,没有太久,城主府便下了通缉令。
若是此僚仍滞留在秋水城中,定然是无所遁形。
执法队行动起来,城门处也广贴告示,展示此人画像,守城士兵依着画像,对着出城之人仔细比对。
庞龙亲自带队,在秋水城进行了紧密的巡逻,尤其是城南地界。
既然是那位李前辈安排的事情,庞龙又如何敢怠慢,甚至自己搬出几坛老酒,给手底下的兄弟们分了,吩咐他们尽全力。
这次沈崇明一反常态,没有在执法队长驻。
他汇报了情况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执法队,庞龙盯着他似乎有些雀跃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等待的时候很漫长,转眼就来到了晚上。
大家围坐在宽敞的大圆桌上。
菜肴很不错,沈霜雪吃得挺开心,一点没有修行者的样子。
唐颖儿当然没办法用膳,她只是端坐着,面带微笑,像个女主人一样。
沈崇明也是取出了沈家酒窖中的好酒,揭开尘封的厚布,酒香味立刻撩人心魄。
他抿上一口酒,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唐颖儿,好像如何都看不够。
“还让你少喝点酒,身体都被喝垮了!”唐颖儿被他看得有些烦,不由得眉头微皱,轻轻地嗔了沈崇明一句。
沈崇明呵呵傻笑一声。
“还要什么身体啊,都快和你一起走了。”沈崇山把酒咽进肚子,爽朗地说道。
听到沈崇山说到这里,唐颖儿也是回过神来,眼圈红红的。
只有三天,这跨越生死的重逢,真的是太短暂了。
她已经听沈霜雪说了沈崇明为她做的那些事,包括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荒唐事儿。
但是她感觉,自己没有理由怨恨这个男人。
李长风也陪着沈崇明喝了几杯,这人间的酒,肯定比不得逆道域的“倒仙酒”,但是他也喝得很畅快。
他本来就是“两脚书橱”,酒一多,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与沈崇明聊得很投机,饭桌之上,畅谈诗句名篇,金石篆刻,古籍孤本,朝代更替。
一口酒,再佐一位古今名人的风流轶事;一口菜,又添几段旧时王朝的后宫秘史。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沈崇明眉飞色舞,说不出的高兴。
就好似真的作为一位长辈,在考教后辈的学问,看看能不能将自家的姑娘许配给这面前的俊朗男子。
唐颖儿倒是和沈霜雪凑在一起,仔细听沈霜雪讲述盛天城的故事,讲述修仙界的瑰丽恢弘。
一阵唏嘘之后,她咬着沈霜雪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沈霜雪听了立刻脸颊通红,但仍是强装无事,只是用手往自己的脸上扇扇风。
果然有猫腻。
酒足饭饱,沈崇明有些微醺,他突然郑重地看着李长风,泪水已经噙满了眼眶。
他与唐颖儿一道,来到李长风面前,已经是有些“托孤”的意思。
“前辈啊,从今往后,小雪就真的要交给您照顾了!”
李长风心神巨震,斜瞥了一眼沈霜雪,她正绞着衣角,根本不敢往这里看。
看来刚刚唐颖儿就是和她说了这件事儿。
他嘴角微微上扬,当即答应了此事。
“三叔三婶,小雪是修行上的‘天纵之才’,作为她的李道友,我自然会照顾她的,你们就放心吧。”
沈崇明和唐颖儿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李长风的回答与他们想的尚有些出入,但是他们明白李长风肯定会照顾沈霜雪的,他们也算是放心了。
沈霜雪听了李长风的话,略微有些失神。
她停止绞动衣角的动作,站起身,说要去找下人,唤来收拾桌子。
她就这样轻轻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