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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花败

    艳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阮安妍死了。死因说起来还有几分残忍,陪客人喝酒时没有按照客人的要求舔干净地上的酒水,所以被客人用皮带失手勒死了。阮安妍没有家人,自然没有人来带她回家。

    没人在乎她的死,没人在乎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的离去,曾经的经理听到了阮安妍的死讯只是皱着眉让保洁想办法处理掉尸体,至于那位客人自然什么事也没有,毕竟他是“失手”的。

    阮安妍在艳语没有朋友,也是,在这种地方,她们经常会为多拉一个客户而大打出手 ,何来朋友。

    到最后,阮安妍的尸体没有被随意处置,被白妤要了去,好好的下葬了。白妤是谁,艳语恐怕无人不知,面容冷艳的大美人。客人总是总是对她趋之若鹜,可她和阮安妍的关系并不好。

    她们时常互相挖苦,挖苦阮安妍的长相过于甜美,挖苦白妤一张脸总是冷冷清清的。白妤没少抢走阮安妍的客人,阮安妍没少和她吵。白妤不在意,她觉得谁抢到的就是谁的。

    关于白妤,她的身世和阮安妍别无二致,或者说艳语的姑娘们的故事都大同小异。

    白妤不像阮安妍,她是家里第二个孩子,她有个哥哥,有个妹妹。哥哥白祈不爱说话却总是风雨无阻接她和妹妹上下学。他说,小妤小姝是哥哥的妹妹,哥哥要保护好你们。

    白姝是个叽叽喳喳爱玩爱闹的小丫头,经常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头问东问西。精灵古怪的小丫头还喜欢到处跑,喜欢大自然,喜欢画画。小丫头也就画画的时候能安安静静坐一会。父母给小丫头买了很多绘画工具,彩笔,颜料,画板,画纸。

    小姑娘没有辜负这些画具,小姑娘时常拿着她的画喜滋滋的到她和大哥面前显摆,“哥哥姐姐你们看,我的画又拿奖状了。”,“你呀,一画画就变成小花猫了。”白妤笑着拉白姝洗脸洗手。白姝吐吐舌头,“下次会注意的。”白祈给白姝拿了毛巾,“小姝很棒。”白姝的每一幅画,无论获奖与否都被家里好好的保存着。家里不算大富大贵,可是白妤很幸福。

    白妤到艳语比阮安妍早,她十七岁就到了艳语。她高一那年母亲走了,父亲和哥哥承担起了养家的重担,他们对她和妹妹说,“好好学。”

    父亲才四十五的年纪,满头黑发都染上了白霜。哥哥也才二十岁,手上都是茧。他一边上大学一边打了好几份工。或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吧,她的小妹生了很重的病,昔日脸蛋圆圆喜欢嘟着嘴说喜欢姐姐的小丫头变得好瘦好单薄,明明她的妹妹才十二岁。十二岁,热烈明媚的十二岁,枯寂无望的十二岁。

    那时小丫头抬手都费劲,她轻轻的勾着白妤的手,想喊姐姐,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隐约能看出是姐姐的口型。

    白妤握着白姝的手不住的颤抖,她想哭,她不敢哭。大概是表情太难看,白姝用手指点了点白妤的手,无声的告诉她,“别伤心,姐姐。”

    白妤强装镇定和白姝说她去缴费,随即少女跑到了病房外捂着自己的嘴无声哭泣,眼泪一滴滴落下,可眼泪无用。她救不了妹妹。

    长长的缴费单眼花缭乱,她看着父亲签了无数单子,可能是缴费单,也可能是病危通知书。他们只能拖住妹妹,减缓妹妹的离开,却不能留下妹妹。

    她固执的觉得只要有很多很多钱就她的妹妹就有救,他们的家就有救。她把自己卖进了艳语。她和经理直说,她需要很多钱,经理说,钱没问题,但是自此你就是这里的一条狗,白妤说,好。

    哥哥和父亲曾想带她回家,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对哥哥和父亲说,一定要救下小姝。

    哥哥和父亲欲言又止,她大概猜到了什么,可她不敢相信。她不停的问他们,小姝还在病房里对吧,她是不是还乖乖的等我们看她对吧。哥哥和父亲对白妤说,我们再也见不到小姝了。她不相信,她还没见到小姝,她不相信。

    经理在此时出现,宛若恶魔低语,白妤,和我走。

    哥哥父亲想硬带她走,被扔了出去。对,是扔。最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哥哥搀着父亲走了。

    至于为什么帮阮安妍。可笑的同情心作祟吧。也可能是因为阮安妍比她小一点像她的妹妹。尤其是她朝她阴阳怪气喊她白妤姐姐。姐姐这个称呼真的很久没有听过了。

    看着女孩泛白的面容她不怕,她牵着她的手落下一滴泪,“蠢货。”妹妹。

    她悼念白姝,为阮安妍痛惜。

    她为阮安妍选择了一处偏僻的墓园,很安静,但是周围开满了花。她在她的墓前留下了一朵花,一瓶酒。

    白妤隐约知道简默的存在却不知怎么找,索性又放了一罐奶粉在阮安妍的墓前。“照顾好自己。见到你孩子替我问声好。”白妤默默离开了。回到艳语才九点,没有耽误接待。

    盛潇湘很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简默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怪她没有多注意那边。简默还没和他的妈妈见过。

    盛潇湘看着简默思索良久,久到简默看着她问,“姨姨有什么事吗?”盛潇湘摸摸简默的头,“我们小默已经是虚岁六岁的大孩子了对吧。所以我相信我们小默可以承担一些事情了。”简默看着盛潇湘愈发好奇,“姨姨想告诉我什么呀?”

    盛潇湘沉默,斟酌如何开口。“我先带小默去一个地方。”简默还不知道是什么事高兴的问要不要叫路忍哥哥林粒姐姐他们。“不叫他们了,就我和小默。”

    盛潇湘开车带简默来了白妤为阮安妍挑的墓园。简默很疑惑,他拉拉盛潇湘的手,“姨姨,这里和奶奶睡觉的地方好像。”盛潇湘嗯了一声,牵着简默到了阮安妍的墓前,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阮安妍之墓。月色朦胧,墓碑上女孩笑颜如花。“姨姨,这个漂亮姐姐怎么了,她怎么也在这里睡觉?她也,去世了吗?”简默小声的问。

    盛潇湘蹲下身和简默平视,“小默,这个姐姐就是你的妈妈。”简默呆愣在原地看着相片上的女人喃喃,“妈妈,妈妈。”

    妈妈和奶奶又不一样,简默的眼眶蓄满了泪,“姨姨,妈妈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就睡觉了。”简默不喜欢去世这个词,总觉得说了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所以他总是用睡觉代替。

    盛潇湘l撒了一个小谎,“小默的妈妈很喜欢小默,她本来要来看看我们小默的,但是她生了很重的病,所以来不了了。”盛潇湘指着奶粉罐,“这罐奶粉就是小默妈妈给小默准备的。不过,她没想到我们小默已经长成大宝宝了。”

    简默摸了摸奶粉罐,“妈妈,其实我有时候还是想你,但是你是小气鬼,不愿意来看我。”

    “妈妈,我是大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好好睡觉。我会经常看你的。”简默依恋的看着照片。

    盛潇湘抱住简默,“我们简默是大孩子。”简默闷闷不乐的问盛潇湘,“姨姨,妈妈在睡觉,那我的爸爸呢?爸爸大坏蛋也不出现。”

    “姨姨不知道,或许小默再长大一点就知道答案了。”盛潇湘揉揉简默的头。简默乖乖说好,不过整个人蔫了吧唧。

    “小默总会再遇到爸爸妈妈的。”盛潇湘指着天上的月亮,“月亮总有圆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