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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手有脚还有钱,你怎么回不去?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出来过,你必须送我回去!”晏初莺命令道,丝毫不肯退让。

    “这外面那么多跟你年龄相当的人,她们都能四处闯荡,你为什么不可以?”叶照林皱眉抱臂,实在受不了晏初莺的大小姐脾气。

    “我跟那些贫民能一样吗?你竟然把我和她们相提并论。”晏初莺不可置信,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晏初莺,她们都是跟你一样的人,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叶照林因她的言语感到不适。

    “她们怎么能跟我一样。”晏初莺声音尖锐起来,仿佛叶照林说了多么侮辱她的言语。

    “我是满庭芳的大小姐,她们算什么东西?”

    叶照林沉默起来,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晏初莺多说。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叶家的联络玉佩,让叶家派人过来接晏初莺。

    “我让叶家派人过来送你回满庭芳。”

    晏初莺这才满意,不再闹腾,昂起脖子:“在叶家人来之前,你还是得守着我身边,不能离开!”

    叶照林点头,望着远处的风月情浓,心中郁闷。

    也不知道叶知秋在里面怎么样了。

    荒僻山林间,裴景之抱着女子落地。

    刚一落地,尚盈盈就掀开帷帽,避之不及地从裴景之怀中脱身。

    “师姐,你此举太鲁莽,如果我未赶到,你……”裴景之看着尚盈盈,往日清冷的眉目染上担忧。

    “我不是你师姐。”尚盈盈冷声打断他。

    裴景之抿唇,转移话题:“你有没有受伤?”

    尚盈盈没回答他,反而上前一步冷声质问:“你跟踪我?”

    裴景之望着她,一时失语。

    林中风声似乎也因两人的对峙停顿,静谧无声。

    “我听说你为消除扣分,接了学院最高项的任务,我担心……”

    “那就是跟踪。”尚盈盈再次打断他,逼近他。

    裴景之被逼得后退,靠在树上退无可退。

    “裴景之,我再说一遍,我和你毫无干系,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插手。”

    她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裴景之抓住手腕。

    “有关系。”

    裴景之执拗地走到她面前,与她对视。

    “师姐,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的事情当然和我有关系。”

    尚盈盈看着他,轻笑出声,眉眼透着薄情。

    “你少自作多情。”

    “裴景之,你知道我时至今日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裴景之握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前所未有的脆弱,宛如挽救即将倾倒的大厦。

    “我不想知道。”

    “我偏要你知道。”尚盈盈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

    “就是救了你。”

    她言罢就打算抽手离开,却被裴景之紧紧拽着。

    “别逼我打你,裴景之。”她回头看向裴景之:“你明知我修的是无情道。”

    我不会念旧情。

    裴景之垂眸松开手,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眼眶微红。

    师姐,我此生最欢喜的事,就是长夜风雪中,你朝我伸出手。

    哪怕你不愿认我。

    裴景之将手负到身后,轻轻摩挲。

    那里还残留着尚盈盈的余温。

    另一边的尚盈盈摆脱裴景之后迅速御风离开。

    她停在一处小溪前,吐出血水。

    “啧啧啧,你可真狠心啊。”

    她识海内的残魂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没看见他看你的眼神,你是石头变的,这都不动心??”残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只怕你让他去死,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挥剑斩下头颅献给你。”

    尚盈盈洗干净脸,坐在小溪前调息。

    她这次本来是领了学院任务来调查突然到处掳人的妖魔,一路调查到风月情浓正好碰见了尚必荣。

    尚必荣是她同母异父的兄长,他花十万上品灵石拍下花满城的风月夜。

    见到尚必荣的那一刻,她便什么任务都不想做了,只想杀了他。

    将其千刀万剐,都难平她心中恨意。

    她修无情道,本不该为爱恨情仇所扰,可她心中恨意难平。

    这恨意横在她心间,使她修为受阻,她不能压抑恨意,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杀了他们。

    杀了那群罪人,平了心中恨意,她方能修成大道。

    可她又不能修成大道,她识海中的残魂与她相生相息。

    她强则残魂强,她弱则残魂弱。

    残魂在她识海中,犹如吸血虫,她修行所得灵力残魂都要吸食一半。

    残魂心思不正,如今修为不高,她尚且能压制,一旦放开修炼,残魂就肆意吸食她体内灵气,等待有朝一日占为己有,彻底操控她的身躯。

    到那一刻,她尚盈盈就彻底从世界泯灭,消失地无声无息。

    残魂会用她的身体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也再不是尚盈盈能控制的了。

    残魂迫切地希望尚盈盈能跟裴景之接触,是因为想要从裴景之身上吸取精元。

    她视裴景之如行走的唐僧肉。

    偏偏尚盈盈不肯如她意,对裴景之避之不及,她每每气得在识海大闹,尚盈盈也不为所动。

    调息完成,尚盈盈看着溪水出神。

    她想起裴景之泛红的眼眶。

    这些年来,她无论去哪,裴景之都能找到她。

    她跑到永宁学院,裴景之也马上跟着过来,想尽办法关心她。

    知道她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裴景之从不在外表现出两人相识。

    平心而论,裴景之是个很好的人,知恩图报。

    她无数次冷眼相待,都不曾击退他。

    若说她尚盈盈最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裴景之。

    尚盈盈捡起脚边的石子掷进溪流中。

    石子被溪水吞没,转瞬即逝。

    人的爱何其浅薄,十年消弭也算长久。

    然恨意连绵,如云团俞滚俞大,凝成乌云雷鸣暴雨,要人间大祸,方能消弥片许。

    恨如利剑,爱如薄云。

    利剑出鞘难返,而薄云易散。

    爱意风吹则散,恨意亘古长存。

    尚盈盈不信世间有爱,她信世间恨意滔天,积冤难鸣。

    她起身拍拍衣衫的灰尘,提着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