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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新村建设的第一桶金并不是来自肥皂作坊。

    当时皂厂正式出厂的第一批肥皂并没有直接售卖,而是作为交换了一批种子和食物,最重要的还是小猪和鸡鸭鹅,交易对象并不在金城城里,而是另外两个村。

    由此,新村公社的生意算是开张了。

    随着皂厂牌子一起打出去的还有工匠手艺和砖厂,大家对热炕头的热情远比黎晓旭想象中的还要高。还好当初她早就让大家伙学习了搭炕的手艺。

    最开始是他们拉着一车肥皂去隔壁李村售卖,李村的乡绅李响有意多囤一些,出门看见新村公社拉货的牛,便问负责此事的阿豹能不能进行配种。

    阿豹回去就立马将此事黎晓旭汇报了。

    黎晓旭就定了一个合作方式,让对方提供粮草、种子、鸡鸭鹅,来作为肥皂下一批次的交换物资;同时让他们自己备好车,让他们自己过来拉货。

    李响并没有派人过来进行交易,而是亲自带队前来的。因为他们村的牛和马想要进行配种。

    配种的时候李响在村里溜达,就发现了家家户户都有这种土坑,感觉比烧炭暖和多了。

    黎晓旭做主表示他们再提供一些粮食钱财,可以让人去修。

    当下李响就回村向村民商量了要不要家家户户修土炕的事情,但是有好几家都只贫户,不愿意出这个钱。

    李响看着被冻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的贫户们,想到村里自己家的地最多,农忙收不过来,都是村里的邻里帮忙,变说:“这个钱我们家来出,都是乡亲,某不想看见去年的惨事再发生了。”

    李响说的惨事就是去年秋天粮食歉收,好多家交了税赋后,剩余的粮食不够换取炭火冬衣,村里孩子连同成年居然陆续被冻死了十人,这对一个人口本就不多的村子来说简直就是惨事。

    李响把决定回家跟媳妇、年迈的双亲一说,大家都纷纷赞可他的决定。毕竟这个也是大善事。

    李响的大儿子才十岁,正是跟着先生学习的岁数。这个决定也让李响的形象在儿子心目中成了仁义无双的代表人物。

    李村修土炕的时候黎晓旭和青宇。阿扎克也到了现场,毕竟新村的修建是按照黎晓旭的设计图纸,大小尺寸都是标准化,家家户户都一样。

    但是在村里,每家的情况都不一样,就是要实地勘察测量。

    黎晓旭跟当时负责修土炕工程师之一的陈同,开始了现场实地教学,按照屋舍的大小,就如何测量、计算、修建进行了讲解。

    黎晓旭知道了给全村修土炕的是李响一家出的钱,除了夸对方高义之外,又给对方出了一招:

    您都出钱给大家出钱修炕了,咋不给带领大家一起喝汤吃肉挣钱呢?着急村里家家户户出点钱,修个羊圈,在我们公社再买一些小羊崽,你们村收集的羊毛羊皮,我们公社负责收购。到时候盈余你们可按投资比例进行均分。

    “黎老板您真会说笑,村里人粮食都吃不起了,哪里还有空管羊呢?”

    “若不是先生高义,我也不愿将这个法子告知您的。实不相瞒,我们收购羊毛是为了织衣物,喏,您看。”黎晓旭让阿扎克展示了身上的羊毛衫。

    “从小羔羊开始,每头成年羊每年可以产多少羊毛,都是可以计算的。您可知江南富庶之地,蚕桑养殖更是首屈一指?”

    “黎老板的意思是?这羊圈之利,堪比蚕桑?”

    “在别人手里价值几许我不知道,但跟我合作,稳赚不亏。”

    “稳赚不赔的买卖黎老板怎么舍得拱手相让?”

    “这位是阿扎克,汉名思源,他的母亲是汉人,他是我们新村村长的胞弟。他们全族从西域迁至此,若想长期在此地扎根,自然需要邻村的帮衬。”黎晓旭笑了笑,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天下掉馅饼的便宜,李响质疑才是正常的表现,可见他也不是贪心之辈,“阿扎克,你来介绍一下这种羊的品质。”

    阿扎克道:“而从西域带来的羊不同中原大有不同,抗寒耐暑,除了可肉食,此类母羊每胎可产羊羔一至六头,羊羔最多一年便可成年,可人从出生到能牧羊,却要至少十余载。”

    “初到宝地,王大人借了不少粮给我们,我们应该报恩。当时我曾许诺王大人,粮草由羊毛纺织的衣物还,自然君子一诺,当值千金。”

    李响的儿子在旁边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第六感让他判断黎晓旭的才学不亚于自己的先生。

    “请问黎老板,这羊每头每年产羊毛多少?纺一件毛衫又需多少羊毛?若我们决定养羊,而你们负责收羊毛,又价值几许?”

    “珪儿,不得无礼,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来干嘛?”

    “无碍。每头成年羊每年可产十斤,进过筛选加工纺织成毛衫,所需几何需根据情况而定,而价值几许也需根据市场而定。”黎晓旭看着这个孩子,没想到年纪不大却逻辑条理清晰,想继续考他,道:“假设每头羊能养十年,每头羊每年产毛料十斤,而经过加工后毛料成品,每十斤羊毛产物只有七斤,每产一件衣衫需要毛料半斤,我今年需要交千见成衣给大人,今年一共要成年羊多少头?”

    这边几人连问题都没听明白,那边李响的儿子李珪回想了一下,就说出了答案:“七十二头。”

    几人看向出题的黎晓旭,等她对答案,黎晓旭没回答,看着李珪继续问:“鸡兔同笼,露头共十,露脚共三十二,鸡兔各几只?”

    李珪心算了一下,答:“鸡有四只,兔有六只。”

    “有一田地长四十步,宽三十步,你和我分别站在对角,你走向我最少需要多少步?”

    李珪没想到黎晓旭的问题越来越简单,“自然是七十步。”

    黎晓旭摇头:“求最少。你可穿田而过。”

    李珪迟疑了,没有得出答案。

    “你多大?”

    “十岁。”

    “跟先生学过算学?”

    “不曾。”

    “那学什么启蒙?”

    “自然是诗书礼易。”

    “嗯,也不是不行,不过大材小用。”

    “以后想考取功名?”

    “先生说我天资聪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自然不在话下。”

    “那你读书仅仅是为了功名利禄光宗耀祖?”

    “额……不,我觉得读书可以明理明志。”

    “好,明理明志。那你志在何方?”

    李珪又郁闷了,他没想明白自己的志向究竟在哪里,因为考取功名之后呢?考取功名就能光宗耀祖?他不这样认为。

    “我听过一句话: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为政以德,革故鼎新,任人唯贤,天人合一,自强不息、厚德载物。”黎晓旭给出了引导。

    李珪听后脑瓜子嗡嗡的,短短四十个字,就被黎晓旭将《礼记》、《尚书》、《论语》、《周易》的总结震惊得愣愣的。

    他当下心想,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此人年纪轻轻,长我不过几岁,却才学不下于先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晓旭看得出这话已经进了李珪的脑袋里,也没再管他了。冲着青宇丢了个眼神示意他。

    青宇脑子转得快,立马对一旁的李响道:“您还不准备银钱?令公子已经将为李家谋划好了。七十二头羊。”

    “什么?七十二头羊?这就要拿银钱吗?我们家刚帮全村订下土炕,一时也凑不出那么多呀。”李响觉得自己好像被强买强卖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找不到源头,但是好像这笔生意也不错。

    “哈哈,谁说要您的钱了,你只出两成,剩下八成,村里每家每户都要出,有能力的多出,没能力的少出一点。到时候每家每户按照出钱比例分得盈利。”

    “为何我家只出两成?”

    “因为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李珪替黎晓旭给出了答案,“此事可行。还望父亲成全。”

    李珪冲着黎晓旭一拜,道:“谢过先生指点,请受珪一拜。”

    “先生?哈哈,别。谢我干什么?谈不上指点。不过,你若喜欢算学,倒是可以寻我切磋一二,我在旁边的新村公社。我叫黎晓旭。”黎晓旭笑嘻嘻地对这个叫李珪的小朋友说。

    青宇对李响道:“您若不愿意,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不过凡事就讲一个机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几日我们会派人在村里修土炕,您想好了便找人来传个话就成。我等先告辞了。”

    从新村来的匠人留在村里垒砖砌炕,而黎、青几人率先离开了李家村。

    黎晓旭看着车上拉回去的钱粮,止不住上翘的嘴角显示着她此刻内心的满足,她笑道:“真好,前段时间烧的砖清库存了,村里的劳动力也没有浪费,不仅换了钱粮,还谈下了一笔新的生意。哈哈哈,以后的羊毛也不瞅了。”

    而黎晓旭等人走了之后,天才少年李珪则在房里闷头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