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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当今朝廷,也是主张解放生产力的。田地分为三种,官田、屯田以及民田。官田就是最高统治者的私产,给官员的赏赐等也是出自这里;屯田就是裴照初这种,官兵闲时都要进行耕种,以保证粮产;民田则是李村、陈村这种普通村县的人家可以得到耕地。

    最为关键的是,自行开荒的土地农民可以不用上税。比如,李珪的父亲李响,他们家分到了十亩的田地,但又多开垦了十亩,实际上他们家就拥有了十亩的田地,但只用交十亩的田赋,剩余的十亩则耕种多少都是自有。

    这种开垦政策极大的促进了农户们的生产积极性。也为后面的朝廷征税提供了充足的税源。此外,就连年满十岁的孩童都要参与耕作劳动,耕不了田没有关系,可以种菜,朝廷规定,每个年满十岁的孩童都要耕种一洼的菜地。

    但金州北部的这些土地条件受限,所以才作罢。不然李珪哪里还有功夫读书。

    这些政策条件青宇并没有给黎晓旭细说过,因为他也不是农户。青宇两兄弟常年跟着裴照初在禁军中混迹,家里的田也自有佃户农户打整,他们只管每年收上来,剩下的分发下去就够了。

    好在黎晓旭的提议,歪打正着,居然莫名其妙的符合了最高统治的要求,裴照初和王郁自然很满意,准备实施下去了。

    他们哪里知道黎晓旭只是从农耕文明的角度,进行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角度进行了一番拆解,拆解过后,她得出的结论恰好符合一个农业大国生产的基本过程。

    恰好,一个国度、族群的制度,其实是派生于地缘条件的。基于地区农业耕作条件,决定了大宋这个国家在建国初期,不允许普通人吃闲饭。

    “明日一早,你等去将戍边流民中不事生产者的名册给我。”裴照初对着万鹏、冯翔以及杜长彦和青泰道。

    杜长彦和青泰面色有些不自然,“啊?这……”

    他当然知道这二人在纠结些什么,他下了决心:“吃了我戍边军的粮,就得算里面。”他看了看二人的神色,继续道,“随二位而来的……自然也算,还请如实填报。”

    裴照初的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再说开了就脸疼。

    万鹏、冯翔还有杜长彦,又熬了一通宵,在天蒙蒙亮时将名单放到了裴照初的书案上,其中自然包括杜艺璠、秦蕾这种官家小姐或者贵女。

    普通人不参与农耕会获刑,她们作为官家小姐自然不会获刑。可不参与劳作来金城干嘛,过来摆架子还是游山玩水?走吧,今日就送她们走。

    那些留下的流民,不管原来什么身份,天皇老子来了都得下田开荒耕作,国法说的。

    裴照初洗漱完毕终于勾起嘴角,原来这就是她要跟自己唱的双簧。

    这份礼物十分得他的欢喜,既帮他解决了男女之情的难题,又帮他解决了上万人吃饭的燃眉之急。怎一个妙字可言!

    不然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着杜家小姐。

    等忙完这阵子安定下来,日后再好好郑重的谢过她吧。

    万鹏和冯翔顶着黑眼圈,觉得今日的裴转运使和昨日的特别不同。他怎么嘴角带笑的,太吓人了。难道是他们没睡觉产生的幻觉?

    五日后,王郁的信件被呈到了整个大宋最高的行政机构。朝堂议会,开始对种树究竟是否能够预防水患,众臣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有人认为,不该为这种“有可能”、“有一定几率”防范水患的小概率事件劳民伤财,有人则认为应该试一试,毕竟农业才是根本,否则旱涝一旦发生,才是会真正的掏空国库,到时候恐怕民不聊生,国之基石不稳。

    王樟作为王家的最高掌权者,自然要维护王郁的提议。

    这封来自帝国边城提案,直接被圣上在廷议上说出来,王樟很意外。

    他没想到的是,王郁作为王家这个大族的一员,之前并没有跟家族通过气没有经过商量,而是直接将书信八百里加急呈到了御前。

    王樟那一瞬间在内心将千万种可能性过了一道,比如王郁是不是要摆脱自己,准备独树一帜在圣上面前博得好感。

    可是事实上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王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还是说,王郁他本人也不知道这个提议的效果,如果收效甚微,不通过丞相直接上书,可以减轻左丞王樟本人的负担。若引发朝堂和圣上的不满,届时让王樟和王家舍弃王郁,断臂处理。

    就只一刹那,王樟依靠多年的政治敏感度和手腕、眼界,让他做出了判断。

    最终,王丞相作为支持王郁的一方,力排众议,成功推行了植树造林的政策。就这样,一条新的政策,从帝国最高行政机构,往下不断执行。

    黄河沿岸开始大面积的植树造林,一条伴随黄河绿色林带即将在未来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新的政令要求,植树的宽度不得低于三十丈。树苗的成活率还跟当地官员的政绩挂钩,无论再好的政策,一旦跟绩效挂钩,就免不得有各种声音。

    王郁作为提议的第一人,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饱受同僚争议。虽然这都是官员们在私下议论,可那些往往在私下议论的事情,会更难听。

    农户们听说朝廷种树的政策,其实是金州的知州提的,当今丞相也姓王,还挺支持这个王知州,便纷纷开始问候王家。

    管他是不是同宗同源呢,支持此策的宰相由于也姓王,自然也免不了被农户问候,谁让他们都姓王呢。

    哪怕本朝的皇帝姓王,估计也免不了被黎民百姓问候。

    本朝左丞相王樟,就这样在长期的一段时间内,遭受着各方质疑。

    中央的王樟左丞相,还有地方知州王郁,无论是出于家族原因还是政治见解原因,都必形成统一战线,对抗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