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炼眼神没有从她身上挪开，真是很意外，这个世界真小。
十多年后，竟会在这里遇到她。想到港云，他这些年很少回去。
“外公不知道，我没说。那边也没什么事了，提前回来休息两天，下周刚好报到去。”
“哦，还好提前把你房间收拾出来，奶奶前些天就开始念叨你了。”
杨枝想起老太太老早就催她收拾房间，还说他有洁癖要干净。
她倒是不知道他有洁癖，只是那时候他不喜欢下课出去，确实比别人成熟些。
“我外婆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现在一天出来一趟。”杨枝走的不紧不慢，对方也是跟她保持一致。
虽说不方便，但是老人也不能天天在家闷着，更何况，雇佣她也是为了能让老太太下楼。
梁炼眼神再次回到她身上，试探性开口问：“一直都是你？”
之前外婆摔断腿住院的时候，自己回来过一次，那时候两位舅舅打算出院后找个保姆，只是他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愿意做护理老人的工作。
“来之前有位阿姨，我才到这两个月。”杨枝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奶奶不沉。”
两人不多时就走到小区健身广场跟前。
“奶奶，你看谁回来了。”杨枝对着不远处凉亭下的一群老人喊出声，惹得不少人回头。
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太太回头，神色从疑惑到惊喜。
杨枝跟她招了招手，两个月的时间，这小区里的老人她差不多都认识。
扫了旁边的人一眼，对方已经拉着行李箱，迈着大步过去。
“外婆。”梁炼到跟前弯腰抱了抱老太太。
“哎呀，我的大外孙。”姚素书拍着梁炼的后背，话语里满是开心。“怎么提前回了。”
杨枝弯腰捡起绳子，旺仔在看到她的时候，挣开姚素书向她奔来。
看着老太太满脸堆笑地跟别人介绍着自己的大外孙。
笑着到跟前，“奶奶，我去找老爷子。”
“好，好，那你去吧！”老太太嘴上答应着，眼神就没离开过梁炼，一直拉着自己的外孙。
梁炼半蹲在外婆旁边，看着她牵着狗的背影，随口问道：“外婆，她就是大舅给你们找的保姆。”
“这个不是，之前那个辞了，你妈在小区门口遇到的。别看年轻，一点不矫情，一天两趟背我上下楼，这多亏了她。”姚素书说到杨枝那满是感激。
梁炼蹲在轮椅旁，刚要开口，旁边几个老太太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夸起来。
他听着，眼眸中多了些许不明，眼底的卧蚕明显，她的风评还挺好。
人已经拐了个弯，往前排楼去，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遇到十多年前的同学。
不过，她为什么会做保姆，看她也不像结婚生了孩子的人，这些年也不知她是什么样的境遇。
梁炼收回眼神，继续接受邻里长辈们的灵魂拷问，还要努力陪笑着。
杨枝绕到楼前，果然看到葡萄架下正跟人下象棋的老爷子。
“旺仔，喊爷爷。”杨枝说着，?了下绳子。
旺仔先是看她一眼，又对着华自和“汪，汪”两声。
杨枝弯了弯眉眼，快步走到跟前，“老爷子。”
“嗯？有事！”华自和没有抬头，下压嘴角出声，嗓音不带任何感情。
杨枝忽略他的语气，扯着绳子，弯着腰凑近，一本正经地看着棋局。笑着说道，“这局势不乐观呀！”
“不知道什么是观棋不语！”华自和眼角蔑了她一下，冷哼着。
跟华自和对局的大爷看了眼杨枝，慈笑着打趣，“丫头，再说，你家老头可要着急了。”
“大爷，这局不是必输无疑，您老小心点，我们家老爷子这是欲擒故纵。”
对局的老大爷闻言，收起笑容，低头又看了眼象棋盘。
杨枝还是笑脸相迎，“老爷子，告诉你一件事。”故意先卖关子，逗一下这个不服老的老头。
“哼，说。”自从杨枝在跟前，他有些举棋不定。
说完见对方没说话，抬眼见她正对着自己傻乐。“什么事？”
“梁炼回来了。”
华自和先是一惊，随即加重了脸上的褶子。
“是吗？那小子回来了。”说完起身，看了眼残局，“老李，先散了，我外孙回来了。”
“唉，这局结束再走吧！”老李见对方不等他回答，已经起身要离开，赶紧挽留。
华自和背着手摆了摆，“我要回去给他做饭去，你也知道这丫头做饭一言难尽。”
杨枝在他起身时，让到旁边。听他这么说，撇撇嘴，低头对旺仔悄声说：“爷爷说的不对。”
前面的老头猛然回身，吓她一跳。
“家里还有排骨吗？那小子最喜欢我做的排骨。”他回身对她说完，继续背手踱步。
杨枝跟在后面，脸上不可抑制挂上笑容，这老头永远刀子嘴豆腐心的，他对梁炼也是真的疼爱。
虽然已经八十多，但是腰板挺直。
看着他微微抖动的右手，帕金森，吃药控制得还好，但老头子是不服输，不许别人用看待病人一样对他。
“有，但是在冷冻里。”杨枝老实回他。
前面的老爷子抬手看了看时间，“算了，我出去再买点新鲜的。”
顿了下，放慢脚步，侧身看她一眼，迟疑开口，“刚才那局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杨枝看着旁边的老小孩，故作严肃认真地回答：“您最后那步应该把炮拉过去的。”
“嗯，我犹豫了。”华自和还在自己找补，“我去市场，你回去吧！”
“老爷子，注意过马路。”杨枝随口交代。低头对着狗子说道：“旺仔，走回家。”
华自和看了眼旺仔，“给我吧！带它在溜达会，省得回去闷得慌。”
杨枝应声把绳子给了他，看着老爷子一人一狗，暗自感慨，真好。
这狗是华岚扔这儿的，美其名曰是给老爷子解闷，其实是自己不想养了，老爷子在家想起来就嘟囔两句。
家里还有华海洋的一只猫，老爷子这俩孙子孙女，倒是都不客气，一猫一狗全扔给老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