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时候，梁炼上午就出门，跟老爷子说是同学聚会。
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杨枝下午的时候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他有心理准备。
果然他一回来，跟老爷子和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姚素书推着轮椅出来，喊了他。
杨枝在厨房打开冰箱想着晚上吃什么。
老爷子刚才就说回来先躺会，吃饭再叫他，她情愿老两口点餐，不说的话，反而不知道做什么。
翻了翻，拿出几样前两天买的菜，先煮米饭。
梁炼手机放下，见外婆过来，赶忙扶了下轮椅，故作意外地问：“外婆，怎么了，有事？”
姚素书半掩门，盯着面前的外孙看了好几眼，才慢悠悠说：“你跟俞莎莎分手了？”她也是下午在小区里跟一些老太太聊天才知道。
本来是问她昨天怎么没下楼，就聊起了他外孙，说是周五傍晚看见他跟一个姑娘在小区门口，那姑娘还哭哭啼啼。
梁炼看一眼外婆，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坐到她旁边，面上意外地说着，“外婆，你知道了。”
“为什么？我当初虽然不大乐意，但是你们这也好几年了，你也是一门心思喜欢。这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没什么，性格不合适。”不想告诉外婆真相，只说了个不痛不痒的理由。
“不合适？现在都奔着结婚了，才知道不合适。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了，你怎么这样随便，一句不合适就分手。”
听出外婆的语气带着不悦，自己也无奈，只能装作无所谓的神情说：“外婆，你别管了，反正已经分手了，纠结什么原因也没必要了。”
“我可管不了你，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这分手了，有没有合适的，要外婆帮你介绍吗？其实我们小区还有好几个跟你年龄相仿的。”
一听这话，前半句还是责备，后面就打算让他相亲，赶紧出声拒绝。
“外婆，别，我不用介绍，过段时间再说吧！”
“过段时间，是多久，来年你都三十了。对了医院有没有合适的同事呀！”
梁炼就怕外婆这样，赶紧投降。
“外婆，外婆，我累了，想休息会，这事我抓紧，行吗？”
“哼，都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了，唉，老了没用了。”
外婆没给他好脸色地推着轮椅离开。
“外婆…”梁炼听她这么说，起身追出房间，撒娇求饶。
“奶奶，怎么，谁敢嫌弃，我帮你打他。”杨枝从厨房探出身子给他解围。
老太太在厨房前停了下，叹着气跟她说：“哎，孩子大了，觉得我烦了。”
不等她接话，又推着轮椅回房间。杨枝看了眼旁边的肇事者，对方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走到厨房门口，跟她道谢：“谢谢你报信的消息。”
“客气，不过老人都这样，比较关心的是我们个人问题。”轻声宽慰他。
她下午跟奶奶在楼下溜达，邻居说了梁炼那天在小区门口分手的事情，就知道，老太太一定会审问他，所有偷偷给他通风报信。
“你呢？”
“我…”
杨枝呆愣一瞬，他不经意的随口问话，没反应过来，随后明白他话的意思。只是她想起出来前嫂子跟她说的一句话，“不要跟别人说自己离过婚。”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社会对离婚的女人不算友好。
之所以出来，也是不想在家里待着。到这之后，小区老太太们也问过，她只是笑着摇头，开着玩笑掀过去。
此时她却不想对他撒谎，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不方便说？抱歉，当我没问。”
见她眼神里多了份历尽千帆的坦淡，她或许经历了不好开口的事，自己问得也确实唐突了。
对方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单身，不过一个人挺好。”
***
某天晚饭后，杨枝收拾好，看时间还早，牵着旺仔打算下楼遛遛狗。
梁炼喊住她，让等他一下，随手拿了件外套说：“一起。”
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得还好，他一直客气礼貌，两人偶尔也会开开玩笑，让关系随意些。
他在这边住，还是有好处的，中午下班也会帮着做些家务。
“那我在楼下等你。”
杨枝看着已经等不及的旺仔，对着门里正在换鞋的人说了句，就被扯着下楼。
梁炼换了鞋，几步就追上她，两人一同出了单元门。
由于是老小区，照明不是太好，反而能感觉到淡淡的月光。
“杨枝。”
看着被月光照着的人，皮肤很白，不施粉黛，没有让人眼前一亮惊艳的五官，但是有着不张扬标准的东方女性味道。
一身运动装，头发被她用个发夹夹在后面，这些日子，她一直是这样简单随意的装扮。
“嗯？”
得到她的回应，继续开口询问：“你怎么想着做保姆？”
她完全可以有别样的生活，这么年轻应该不喜欢做照顾人的工作，但她在家做事，又是井井有条，对外婆也是心细周到。
杨枝牵着旺仔，走得不快，停了几秒才开口。
“刚到这儿的时候，没学历，还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做什么。也是巧了，找房子的时候，遇到阿姨要给奶奶雇保姆。我之前照顾过生病的人，不难。加上阿姨给的待遇好，还管吃住，觉得挺好的。”
她没好意思说，首要条件就是他母亲给的工资高，这年头就是钱到位一切好说。
听完她的话，梁炼给她建议。
“没学历？你可以参加成人高考，这样怎么着也算是大学毕业吧！”
“成人高考？”
杨枝瞳孔微微放大，吃惊地侧目看他，还可以这样，自己也可以考？
“对，你难道想一直做保姆，为什么不想换种生活？”
梁炼侧脸注视着她，语气很是真情实意。
“你可以网上了解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可以吗？”她从来没有想过，高中毕业后，她进工厂做着一成不变的流水线工作。后来妈妈生病，无奈结婚，困在那个家庭里。
这么多年，已经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命，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
成人高考，她一直不知道，还能通过这个提升自己，瞬间觉得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现在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