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刘母已经将饭菜做好了,都是昨日剩下的。
如今天气还不算热,正是初春的时候,饭菜没那么容易馊。
依旧是每人一碗稀粥,加上昨日未吃完的腊肉还有新从坛子里起的咸菜。
众人皆是不言不语的吃着,毕竟初春了,也要开田了。
一碗稀粥,很快一家子就吃完了。
师凝烟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却被刘芙蓉给拦了下来,道:“你先坐着,没事,这点事情还轮不到你。”
师凝烟见状,也只能坐下。
而唐汉三则抹了抹嘴,而后看向唐富贵,道:
“富贵,今日你随我去镇上,去私塾那边找先生,将学给退了,顺便去买点布料和饴糖回来,昨日我跟你二伯说好了,今日坐他的牛车去镇上。”
从唐家村去镇上要走大概二三十里路,若是走着去,至少要两三个时辰,等到镇上都日中了,坐牛车会快一些,平日里村民出门,都是看谁家牛车要去镇上,一起坐车前往。
唐富贵闻言,点了点头,道:“好。”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古代的镇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而一旁的师凝烟见状,道:“唐伯伯,我不用的,有这一身衣物就可以了。”
她知道,唐家买布料肯定是为自己买的,但昨日她也了解唐家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多少钱。
若是再买布料,怕是日子会更难过。
“那可不行,我唐家即便再穷,也不能断了你的东西,你放心,家里还有些钱,而且富贵交的束修,如今不去读了,私塾也能退回来一些。”
唐汉三说道。
见唐汉三这么说,师凝烟心中莫名有些感动,知道这是人家对她好。
旋即点头道:“那行,别买多了。”
很快,唐富贵收拾了一番,便跟着唐汉三出了门。
出门之时,刘芙蓉连忙上前叮嘱道:“你们过去可万万不可跟他二伯娘起冲突,知道了吗?”
“知道了。”
唐汉三头也不回的说道。
在村子的泥路上东扭西拐,来到了一户人家,正是唐富贵二伯家。
只见此时这户人家院中,一个和唐汉三有七分像,但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正在给牛套绳子。
唐汉三直接推门而入,对着屋内之人道:“二哥。”
中年男子低着脑袋,没有去看唐汉三,只是嗯了一声,道:
“等我一会,我套好咱们就走,你们先坐一会。”
唐富贵见状,恭敬的喊了一声二伯,而后便跟在唐汉三身后。
而就在此时,只见屋内走出来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中年妇女,一副面色不悦的表情,看着唐汉三和唐富贵,似乎上辈子欠了她很多钱一样,道:
“哟,三弟来了啊。”
唐汉三见到这中年妇人,面色微微一僵,这是自己二嫂。
为人怎么说呢,有些吝啬狭隘,说话也不好听,特别是对自己家,就跟防贼似的,深怕二哥给自己家什么好处。
见到这妇人,唐汉三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赔笑道:
“二嫂也在家呢,富贵,叫二伯娘。”
唐富贵闻言,微微一笑,道:“二伯娘。”
妇人见状,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道:
“看来富贵真的被人打傻了,竟然叫我二伯娘了。”
唐汉三更加尴尬只道:
“以前富贵不懂事,你别跟个孩子一般计较。”
“呵呵,我跟他计较干什么,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没教好,不过如今倒是也不错,以前的事记不得了,倒是礼貌了些。”
妇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唐汉三有求于人家,此时也不好翻脸,只能陪着笑脸。
而一直在套绳的男人,眉头皱了皱,抬头瞪了妇人一眼,呵斥道:
“没事就带着大宝二宝去将地里的荒草拾掇出来,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干什么?”
妇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垮,叉着腰,道:
“唐老二,你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对吗?老娘嫁到你们家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说两句怎么了?轮得到你来说我?”
唐老二抿着嘴唇,叹了口气,干脆不再说话。
然而妇人却不依不饶,上前将牛绳一把解开,拦在车前,道:“你要补贴你三弟你自己去补贴,这牛是老娘的嫁妆,你要是敢载着他们两去镇上,没门!”
唐老二看着媳妇如此无理取闹,有些不耐烦的道:“就去趟镇上怎么了?老三又没得罪你,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哼,怎么了?咱家日子也不好过,这牛车他给钱没有就坐?你去村里拉两个人,一人也有一文钱,他两个人坐牛车,那就是两文钱,两文钱不是钱?要坐也行,让他们拿两文钱,就可以去镇上。”
妇人冷哼一声,一脸鄙夷的看向唐汉三。
唐老二顿时一股怒意升腾而起,喝到:“你胡闹些什么,都是一家人,收什么钱?”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这钱不能少。”
妇人寸步不让,而后对着唐汉三道:“三弟,不是我说,你们若是要来占便宜,怕是来错地方了,要么就掏钱,要么就自己走着去。”
唐汉三闻言,尴尬不已,摸了摸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昨日家中剩下的三十文,都给自己儿子请了郎中。
今日去镇上,为的就是将束修的那些钱给退回来。
而一旁的唐富贵虽然不知道自己家到底和这二伯娘有什么过节,但让人如此难堪,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旋即,唐富贵道:“二伯,算了,我和爹走着去镇上,就不劳烦二伯了。”
说着,唐富贵便拉着唐汉三往外走。
唐老二见唐富贵这么说,叹了口气,干脆停下了动作,气冲冲的回到屋里,将房门关上。
而那妇人见这模样,顿时又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唐老二,你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就你人好,接济他们,他们家如今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接济干什么?他家若是来借钱如何是好?你不当家不知柴米......”
骂声渐行渐远,唐富贵走到村里一条岔路口,那声音才算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