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诗牧有些不爽，又是这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梦，而且这些奇怪的梦，好像都有同一个主角，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时，好像已经快要到目的地了。
已经很久没有坐着睡觉了，头有些晕，方诗牧转动了一圈脖子，发出几声咔咔的清响。
脖子虽然还是有些酸痛，不过好多了，脑袋也没那么晕了。
背起长刀，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发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脑中又回想起前面经常做的那两个梦。
这第三个梦，比前两个梦都要长。等等，这三个梦好像是有时间顺序的，虽然是倒着来的。
难道这不是梦，是前世记忆？
“呵！怎么可能！哪有什么前世，马克思主……”
方诗牧嘟囔到一半就闭嘴了，看来以前所学的知识根深蒂固，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无神论者——真的是太尴尬了。
有空问下师父吧，呃……算了，还是有空问下师祖吧。那只猴子总感觉不靠谱，老是忽悠自己。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汽笛声传来，动车放慢了速度，缓缓进站。
方诗牧从包里拿出军大衣穿上，提起两个包下车出站。
这趟车的点不太好，差不多晚上8点到站，天已经完全黑了。
找了家小饭馆，胡乱吃了点东西，方诗牧考虑着怎么回家。
自己家乡的位置太偏了，交通不便，这个车站离家还有差不多200公里。
本想在车站附近住一晚，明天再赶班车回去。不过思乡心切的他，还是准备看下能不能找辆车连夜赶回去。
不就200公里吗，快的话11点前就到家了，最迟不过12点嘛，有什么好怕的。
手机平时用的太少，那些打车软件，方诗牧还整不明白。试着拦了两辆的士，司机一听方诗牧报出的目的地，都连忙找借口推脱了。
就在方诗牧准备放弃、去找旅馆住一晚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他面前。
“师傅，走不走？”司机摇下车窗，伸出头问道。
嗯？师傅？方诗牧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军大衣上没安军衔。
按规定大衣上也要军衔，但唐青云只给了一副常服军衔，大衣没安排上。自己又懒得换了，反正天都黑了。
如果不是方诗牧气质出众，就这冬季寒风中穿着军大衣的样子，真的很像农民工。呃……其实，哪怕他气质出众，看起来还是农民工——一名曾经当过兵的农民工。
方诗牧报出了自己老家的村子名。
“上车。”司机很干脆。
“多少钱？”方诗牧很谨慎。
“不贵，1000块钱。”
“1000块还不贵？！你抢银行得了！”
“师傅，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呢，你也不看几点了？春运！路不好！晚上！跑单程！”司机一口气说了四个理由。
“刚刚8点过嘛！”
方诗牧嘿嘿笑着：
“300，怎么样？”
司机翻了半天白眼，终于还是忍住了。
“900。”
“350。”
“800。”
“400。”
“……”司机翻着白眼，咬了咬牙：“600，爱走不走！”
方诗牧拉开了车门，一只脚已经上了车：“450，不行您忙着！”
“……”司机从上到下打量了方诗牧一番——标准的农民工，叹了口气：“上车吧，看你也不容易。”
车上开着空调，果然比外面暖和多了。待到方诗牧把行李放好，把装着长刀的袋子横放在腿上，然后脱下了大衣。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你们在外打工的也不容……”
司机把话又咽了回去，扭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诗牧，那眼神分明是：原来你不是农民工啊！
方诗牧：“……”
你干嘛用这眼神看着我？就我这气质！难道你以为我是农民工？
两人一路无语，各干各的事，司机当然是专心开车，方诗牧当然是专心打瞌睡。
车子上了一条县道，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咯噔！咯噔！咯噔！
县道的路不太平整，终于把方诗牧抖醒了，看了下表，已经晚上11点过了。
他瞄了眼窗外，外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什么。不过，刚刚车灯晃过的指示牌上，标着前方1公里是青峰岭水库。
青峰岭水库方诗牧知道，但可惜没来过。离家大概50多公里，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水库非常大、水也非常深，建成后的七十多年时间里，据说淹死过不少人。
方诗牧小时候听过很多关于这个水库的鬼故事，甚至一度吓得晚上不敢睡觉。
这司机，为了省过路费，完全走的大件路啊！三个多小时了，才跑了不到150公里。
不过，印象中，回家的路不经过青峰岭水库啊。
“差不多要12点过才能到家了。”
方诗牧嘀咕着，也没多想，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瞌睡。
嗤！
刹车声音传来，面包车停了下来。
方诗牧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不到30岁的少妇，怀里抱个小孩，裹得很严实。
“师……呃，这位军官同志，捎个人可以不？刚好顺路，这大半夜的，你看多可怜。”
“嗯，随你。”
方诗牧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依稀听到司机和那个少妇在小声谈着车钱。
车门拉开，方诗牧感觉到，那个抱着小孩的少妇带过一阵冷风，坐到了面包车的最后一排。
迷迷糊糊中。
嗤！
刹车声音再次传来，面包车又停了下来。
啥情况啊这是？方诗牧睡眼惺忪的看了车窗外，路边并排站着三个人。
“这位军官同志，再捎个人可以不？顺路的，不耽误你时间，这大半夜的……”
“这大半夜的多可怜是吧？”方诗牧又闭上了眼睛，“可以啊，不过——减钱！”
“行，你给我400就行了。”
“300。”
“350，我说，你好歹也是……”
“好！350就350。”
身边窸窸窣窣的移动声，抱孩子的少妇坐到了方诗牧的身边。那三个人和司机谈好了车钱，上车坐到了最后一排。
“那个，你好，可以调下位置吗？”
少妇的声音很软，却又冷冰冰的。
方诗牧朝右边挪了挪，让出了靠窗的座位。
面包车再次晃晃悠悠的开动，没几分钟，透过车窗便可以依稀的看到水库，水面在星光下发出微弱的反光。
怎么感觉越来越冷，方诗牧闭着眼睛，把大衣盖在了腿上，然后继续睡他的觉。
车内一片安静，除了司机在专心致志地开车，车上的其他人，好像都睡着了。
“师傅，停下车。师傅，停车！”
嗤!
车身猛地晃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吵醒其他睡觉的人。
司机不情愿的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方诗牧：
“咋了？”
在一片黑暗中，车窗外的水库，水面上倒映着点点星辰，发出幽暗的淡淡光芒。
方诗牧沉声道：
“你没发现，我们又绕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