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哲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心软了,扭过头想找自家老娘求情,可惜嘴没张开就被宋兰花一个眼刀子瞪蔫巴了。
“你给我闭嘴!别人说啥你信啥,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自己动动脑子,有点主见?”
宋兰花说这话时声音很大,一方面是为了震慑不争气的儿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告诫自己。
因为就在刚刚,她也被周回精湛的演技骗了。
甚至都开始反思把错都归到周回头上,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周回和赌坊的人有关系。
要不是钱氏及时站出来,撕破了他伪善的面具,这件事还真有可能被糊弄过去。
后来许有仁的话更是点醒了她,在书院里掰扯来掰扯去有什么用?
不如直接去县衙!
有了清晰的思路,宋兰花说话也更有底气:
“有句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周夫子若是没做过那些亏心事,随我们去一趟县衙又何妨?”
许有礼也出来火上浇油:“县衙明明是维护人间正义、为百姓平复冤屈的地方,怎么到夫子口中,反而成了肮脏污秽之地?”
周回嘴巴微张,眼角挤出一颗泪来,又想对这个自己曾多次照顾的学生使苦肉计。
但许有礼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眸色一冷,言辞犀利地反问:
“还是夫子心中有鬼,怕到了县衙就会露出原形,所以才这般害怕推诿?”
连陈书哲都开始劝他:“周夫子,您就去衙门走一趟吧,倘若经县令大人调查,事情真和您无关,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全您的名声。”
“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周回见苦肉计不好使,竟跟个泼皮一样,往后一躺,装起晕来。
【你以为缩壳里当王八就能把这事糊弄过去?天真,太天真了!】
【爹,快去给这位昏了头的老王八舀碗提神醒脑汤。】
许有仁看着手舞足蹈的自家闺女,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提神醒脑汤?那是什么玩意儿?
许玥玥比划了半天没见他动,只好豁出形象吹了个口哨。
【茅房里特提神醒脑的东西,你懂了吗?】
许有仁秒懂,“等着,爹这就去现接!”
目送许有仁离开后,许玥玥又回头扯了下周回的胡子。
别看她人小,力气可不小,手指头一用力,直接薅掉了一撮胡子。
周回疼得心都在抽搐,但愣是忍着一声没吭。
【啧啧,不愧是实力派演员,坚强的嘞~】
许玥玥默默给他点了个赞,弯着腰接着薅。
周回也咬着牙,继续忍。
未多时,许有仁端着碗热乎乎的不明液体折了回来。
当瓷碗送到周回嘴边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yue~”
那滋味,太上头了!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专人特制提神醒脑汤,大吐特吐。
许玥玥盯着他的后脖颈,得意地挑了挑眉。
【嘿嘿,我就知道这汤有用,简直是一碗下肚,包治百病呀!】
一刻钟后,众人绑着周回赶到了县衙。
此时林轻舟刚吃完午饭,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听闻许有仁又双叒来了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无比平静,连握笔的姿势都没变一下,一脸淡定地问前来通传消息的官差:
“这次他又一不小心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消息?”
随后进来的许有仁恰好听见这句话,心虚地挠挠头,笑道:
“大人莫慌,这次的事和前几次相比,稍微没那么严重。”
林轻舟点点头,继续写他的文案,“嗯,你说。”
“前几日我从赌坊门口经过,一不小心听见有人正在和赌坊老板商量怎么坑骗无辜学子手里的读书钱。”
“学、子?”
听见这两个字,林轻舟终于停下了伏案写文书的动作,抬起头,皱眉看向他:
“哪里的学子?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展开说说。”
许有仁上前一步,一五一十地把自家闺女知道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末了还狠狠指责了周回装傻卖惨的恶劣行径,提醒林轻舟千万别上当。
林轻舟哼笑一声,面色沉沉,“作为书院的夫子,他肯定也参加过科考,知道读书人的不容易。
这样的人,应当更惜才、更懂礼法,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枉为人师,更枉为人!”
“可不是嘛,我家有礼就差点被他害了,幸亏运气好,没伤到胳膊腿,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许有仁一个劲地附和他,“所以林大人,您可一定不能轻易饶过他。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几两、几十两银子的事,于被他坑害的学生而言,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这把火加的恰到好处,本就在气头上的林轻舟听得愈发火大,当即命人把赌坊老板及一众伙计抓到了县衙。
事到如今,周回对苦肉计什么的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最后一点念想全落在了赌坊老板身上。
只希望对方能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别把他招认出来。
但他高估了赌坊老板的胆量和智商。
他在这边使眼色使的眼角都歪到二里地了,那边林轻舟惊堂木一拍,赌坊老板就全招了:
“林大人,这一切都是周回的主意,是他欠了赌坊的债还不起,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学生头上。
草民只是正常开门做生意,并没有坑骗任何人,草民是无辜的!”
周回见他把黑锅全甩到了自己身上,急了,口不择言道:
“你放屁!明明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不同意,你还要剁了我的胳膊呢!”
“周夫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俺只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可干不出那种缺德带冒烟的事!”
“对,你不干缺德事,你只是喜欢砍人胳膊、断人腿罢了!”
“……”
两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你揭我老底,我掀你底裤,拼了命地把对方往坑里推。
林轻舟把玩着惊堂木,跟看戏一样,全程没插话。
这样一来,他们俩是吵过瘾了,但旁听席的陈书哲接受不了现实,颠了:
“为什么……周夫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吗?
我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我都不愿相信你会骗人,周夫子,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