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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驿馆。

    顾夕昭盛妆乘上宫车,由禁军护卫入宫,一路上百姓熙熙攘攘的看热闹。

    行至宫门,李闻率众在宫门外迎接。顾夕昭等人被引至昭和宫安顿。各州世子郡主则被引至承乾殿觐见。

    “冀州世子明谭,郡主明玉,雍州世子顾长禹,公子顾长越,青州世子傅伯骞,郡主傅常乐,觐见!”

    满朝文武遂侧身站立,分列两边,让出一条宽大的道,萧晏端坐龙椅上,冕旒在眼前微微晃动。

    世子三人并行,郡主其余人跟在他们身后入内,跪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众人起身,朝上首望去,距离有些远,她又着冕冠,冕旒挡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她面容。只是这大殿上的一派威严,金龙盘绕的至尊宝座,无一不映衬着她的尊贵。

    “诸位来京已有几日了,朕想着这几日京中热闹,便想让诸位先好好的游玩一番再行觐见。不知诸位是否尽兴?”萧晏带着笑意问道。

    “多谢陛下体恤,臣等在京中多日,京中风貌一览无余,很是尽兴。”顾长禹向前一步拱手道。

    “是啊,京中很是繁华热闹。”付伯骞也进前一步拱手道。

    “如此便好,朕还怕怠慢了诸位,诸位心有芥蒂。”她看似不经意的笑着说。

    后半句实在不必说,李信心想着。

    顾长禹等人也脊背发凉,还真是直白……

    “臣等惶恐,臣等初次入京,陛下体恤臣下,臣等已万分感激。”明谭进前一步拱手道。

    萧晏透过冕旒看清楚他的脸,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那就好,诸位开心,也不枉朕一番苦心。”她悠悠的开口道。

    ……

    宫中红砖绿瓦,宫墙巍峨。

    才进宫门,琉璃和绿竹就惊掉了下巴。

    “不愧是皇宫,也太大了吧,昭和宫比咱们梧桐苑可大了太多了。”绿竹瞪大了眼睛说道。

    江禄海满脸笑意的领着宫人在院内整齐划一的站着。见她进了门,领着众人齐声跪在地上请安道:“奴才们恭迎昭妃娘娘。”

    顾夕昭从前宫中也只两个丫头,几个奴仆,这院中起码也有二十个宫人。

    “内监请起。我初到此处,日后还需仰仗内监。”顾夕昭浅笑着扶起他。

    “娘娘折煞奴才了,您是主子,奴才定尽心侍奉。”他边说边侧身抬手作请:“娘娘先入内歇着。”

    进了正殿,顾夕昭也有些讶异,这宫中的陈设,一应摆件,都是十分稀罕的物件。

    她四处看了看,雍州确实难以与宫中相较。难怪人人都争当皇帝。

    宫人忙不迭上前伺候茶水,竟看她看得呆了。江禄海躬身笑着道:“娘娘您先歇着,奴才们在外头候着。”说完便带着宫人行礼退了出去。

    “你方才竟盯着娘娘看,幸而娘娘未怪罪,再不可有下回了,听见了吗?”江禄海在外教训宫人。那宫人连连道是。

    “郡主,这宫中的规矩,也忒大了点……”琉璃只这一会,便看出宫中始终与雍州王府不同,不免多了几分敬畏。

    “以后不可再如此唤我,如今陛下已定了封号,再无郡主了。”顾夕昭皱着眉小声与她说。“既入了宫,便万事小心些。”

    琉璃忙用手捂住嘴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娘娘,内务府送了东西来。”江禄海入内禀道。

    顾夕昭将下巴一抬,示意绿竹去迎。

    “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为首的躬着身子笑意盈盈向她行了礼,又侧身招手,几名宫人近前跪下,手捧漆盘,第一个漆盘上是淡蓝色罗裙,颜色雅致但观制式便知做工繁复。第二个漆盘上是珠钗头饰,第三个托盘则是一双极精致的绣鞋。后面跟着的几个漆盘上是一些配饰、挂件。

    是一身精致的宫衣,应当是妃位应着的服饰。亏她入宫前盛妆一番,不想竟直接被带到宫里安置,还要重新梳洗一番。

    “这些是内务府为昭妃娘娘准备的晚宴服饰。”内监笑着说。“娘娘初入宫中,内务府特地选了教授宫规的姑姑。其余的之后也会一一安排。”

    “有劳内监。”顾夕昭点头示意。

    琉璃和绿竹为她更衣。

    “这衣服真衬您,也,太美了。”绿竹直勾勾的上下扫视她,不禁感叹道。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重新梳了发髻,华丽的珠钗,浅蓝色绣着兰花的纱质外衫,中衣是更深些的蓝色丝质罗裙,纯白丝质里衣,确实很衬她。端庄高贵,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清冷疏离感。只不过于她而言,这身华丽的宫衣更像是枷锁。她每动一步,满头珠翠便趋一步,时刻提醒着她该如何端庄,从前的王府贵女尚且诸多束缚,何况如今身为宫妃。

    送走内务府的人,姑姑就先教了她一些基础宫规,王府也是有些个规矩的,学得也快。又领着她到浴房沐浴洗漱更衣,从入宫,除了吃饭的功夫真是一刻也不曾闲着。

    顾夕昭觉得有些许疲惫,雍州王府规矩也不少,只是比起这皇宫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暮色将至,江禄海笑着进来朝她行礼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奴才领着您去长秋殿吧。”

    顾夕昭无声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他朝长秋殿去。宫道很长,她觉得走了许久才到长秋殿。

    长秋殿内十分宽敞,大殿中红毯玉阶,雕梁画栋,历来国宴都在此举行。

    上首金灿灿的宝座是皇帝的,两侧金鹤矗立,往下第一阶平台,设了两个座,相对设在两旁。再往下面的大殿中两边则各设了好几排座。

    顾夕昭进殿时,殿中已坐满了朝臣,观其服饰,应当都官阶极高。她被内监领到座前坐下。众人原本交头接耳的闲谈。见她入内,目光纷至沓来,久久不能移开。接着又是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顾夕昭只觉得被这些目光包裹的浑身不自在。

    “早就听闻雍州郡主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果然名不虚传呐。”李信捻了捻胡子对着闻武说道。

    “果然与陛下十分相配,呵呵……”闻武笑着说。

    顾夕昭顺着台阶往下找顾长禹,下首左侧的第一个位置就坐着顾长禹,身后一排坐着顾长越,看起来面色不愉,想来是因着未能坐在满意的位置。与顾长禹相邻的则是明谭。

    顾长禹朝着她笑了笑,她也回了个笑。余光感受到他身侧明谭投来的目光,她也回看一眼,浅笑一下便回头目不斜视。

    她眼底是有些失落的,忙了一日来尚不及感受分别的伤感,此刻却尤其浓烈的涌上了心头,昨日还能说说体己话的哥哥,如今虽坐在不远处的地方,却连说上一句话都难了。

    “陛下驾到。”赵谦手执拂尘通传。

    众人起身至殿中整齐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都坐吧。”萧晏换了一身玄色绣着文竹的纱质宽袍,看起来随意潇洒,头上是一顶束发金冠,庄重又内敛。

    顾夕昭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听着她清冷肃穆的声音,肖想着她的模样,却又不敢去验证。

    她端坐下来带着浅笑,将宽大的袖子向后一甩,双手置于双腿之上。打量了一下殿中,众人皆正襟危坐,一片肃静。

    “诸位远道而来,朕略备薄酒,宴请诸位,不必拘束,尽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开宴吧。”

    “开宴!”赵谦高声传呼。

    门外宫人端着美酒美馔依次入内,顷刻间,每人面前桌上就已摆满了佳肴。

    红袖上前替她斟了一杯酒,她拿起酒杯,站起身来,声若洪钟道:“来,朕先敬诸位一杯。”

    众人闻言也纷纷拿着酒杯站了起来。

    “谢陛下。”

    她举杯一饮而尽,将杯口朝下一竖,滴酒未剩。众臣跟着一饮而尽。

    “都坐下吧。”萧晏边说边坐了下来。“不必拘束,诸位自便。”

    而后殿中便是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殿中百官一边赏舞一边推杯换盏,顿时热络起来。

    钟鼓齐鸣,不绝于耳。

    萧晏从上往下瞧去,她侧颜清冷,明眸微动,今日这一身霓裳,还有那满头的珠翠,衬得她高贵不可触碰。

    她的仪态极好,端坐案前,满头的珠翠,耳上的碧玉耳坠,纹丝不动。颔首低眉间,令人怦然心动。

    萧晏坐在最高处,想要看她必得抬头昂首去看。

    顾夕昭是很好奇她的模样。只是顾夕昭觉着此刻若看向她,她有些怕被她察觉。

    她缓缓转头看向顾长禹的方向,却看见明谭面色颓丧的一连独饮了好几杯。

    明谭也无心歌舞,总是向她投来目光。见她瞧着自己,燃气点点希望。

    萧晏的角度看过去,二人分明就是你来我往的眉目传情。如此舍不得?她眉头微皱,暗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舞毕,殿中逐渐安静下来,只有一旁悠悠的编钟乐声。

    李信端起酒杯起身敬道:“臣等恭贺陛下新喜。”

    众臣闻言忙起身举杯共敬。

    “好。”萧晏收回心神,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