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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夕昭想着,萧晏为了救她和萧奕才伤的,她如此舍不得那把弓,自己总要为她做些什么才好。

    晚膳后,顾夕昭独自前往明谭的营帐。恰好明玉也在。

    明谭见她来了十分开心,对着下人冷冷道:“你们都出去,这里不用伺候。”又对着明玉温声道:“明玉,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明玉不情不愿的起身,冷哼着瞥了顾夕昭一眼。

    “明玉你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有不妥。”顾夕昭淡淡道。

    明谭不由失落了一下,问道:“阿昭,你来找我是……”

    “我想请求世子一件事,还望世子能够应允。”顾夕昭拱手朝她一拜。

    她的动作生分疏离,明谭不由心中酸涩。

    明谭忙上前扶起她温声道:“阿昭,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事尽管说,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你。”

    顾夕昭迟疑片刻,缓缓开口道:“世子能否尽力在狩猎中取得第一,得到那把黑曜弓。”

    明谭不解:“为何,你想要?可你对这些从不感兴趣。”

    “那把弓是陛下心爱之物,她,因救我而伤,如今只有你和青州世子最有希望得到,我希望你能赢,然后把箭物归原主。”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明谭落寞的看着顾夕昭问道。

    顾夕昭点头:“嗯。”

    “夕昭姐,你竟然为了萧晏来求我哥?你忘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了?”明玉站起来,语气带着嘲讽。

    “明玉!”明谭厉声制止她。

    沉默良久,帐中落针可闻。

    “我答应你!”明谭苦笑。

    “明谭,她救了我,我不想欠她的情,我知道一把弓不足抵万一,却也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了,

    顾夕昭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对明谭不公平。又道:“作为交换,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力达成。”

    明谭面色稍稍浮上一点喜色,她只是为了还情。

    “阿昭不必如此,只要你能开心,明谭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明谭声如蚊蝇。

    顾夕昭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面对明谭,他的眼神中想要的太多,她给不了,也不该再给他期望。

    “明谭,你不欠我什么,若你现在没有想要的,日后有了可随时告诉我,我会遵守诺言。”

    “阿昭,我……”

    “谢谢你,明谭。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她躬身一礼,转身离开,再留下去,又不知会说什么。

    顾夕昭并未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顾长禹的营帐。顾长禹正在灯下擦拭他的佩剑。

    “阿昭,你怎么来了。”顾长禹惊喜,起身迎她。

    “哥,我想你了……”她红着眼,声音沙哑。

    “怎么了?”顾长禹拉着她坐下,温声问道。

    “我,我就是有点累……”顾夕昭的眼泪终于决堤。

    “发生何事了,阿昭,你告诉哥哥好不好,你很少会哭的。”顾长禹急了。走到她跟前蹲下来,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她不是很少哭,她只是很少人前哭。

    “我喜欢一个人,可是我跟她之间,好像不可能有结果。”她泣不成声,扑到顾长禹怀中。

    “阿昭,你想哭就放声哭吧,哥知道你心里苦。”顾长禹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顾夕昭放声痛哭,好像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开始她以为她会嫁给明谭,然后安稳度日,结果命运捉弄,她嫁给了萧晏,她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她,自己明明很怕她,明明应该恨她。

    如明玉所说,终有一天,萧晏会和自己的哥哥兵戎相见,到那时,她顾夕昭又该如何自处?可她偏偏对她动了心,她不该动心的,她也不能动心。

    她在这样的旋涡里一点点看着自己沉沦,清醒的走向不该走的路。

    可是她救了她,舍命救了她。

    “哥,如果有一天,我爱的人和你,水火不容,我该怎么办?”顾夕昭抽泣道。

    “你选择你觉得对的,如果真有那天,我和那人势不两立,若有对错,若是哥的错,你选择他,我不会怪你。若无对错之分,阿昭,你只随心便好。”顾长禹温声道。

    “阿昭,哥有哥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不论你如何选,哥都不怨你,同样的,若真有那日,哥伤害了他,你也不要怨哥,好吗?”

    “哥……”顾夕昭再次扑进他怀里,久久不能自已。或许这段感情她只能浅尝辄止。

    ……

    之后两日,明谭和傅伯骞的战绩,你来我往,情况胶灼,但最后一日时,明谭还是险胜,但他也负了伤,为了去猎那头野猪。

    “我就说野猪是猛兽吧!”萧奕十分认真的同顾夕昭说道。

    顾夕昭看着他擦伤的脸,心里有些愧疚。

    其实并非多重的伤,只是那野猪速度快,他来不及躲闪,跌下马后不慎擦伤了脸。

    但在顾夕昭看来,就欠了他太多,如果他不想要那把弓,却要他努力去达成,是欠了他。如果他也想要那把弓,努力追逐一个明知不会属于自己东西,镜花水月般,更是欠他。

    经过几日的调养,萧晏已能起身行走。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顾夕昭每日都有去她帐中请安,作为她的妃子,这是最基本的礼数,原本,她还应侍疾。只是这事如今有人代她无微不至的做着。

    她觉得,或许她应该庆幸,她尚不懂的如何侍奉人,更遑论去侍奉君王,还是一个别人口中冷酷无情的君王,尽管她未这样觉得。

    她每日请完安便回帐中,也不做什么,只写字。萧晏罚她的上林赋,迟早也是要写的。

    开始写的时候,是有些心乱,总是不经意想起萧晏,想起她喊自己名字时不经意漏出的浅笑。想起她救自己那日,坚定温暖的眼神。

    头几遍,心浮气躁,因此字也不大好,她不想拿这样的字给萧晏看,她便撕了重新写,开头那几句,她已烂熟于心。

    到后来,心渐渐静下来,字也跟着好了起来,她终于满意的继续写下去。

    那日她请安后,只片刻便告退,萧晏暗暗失落。她想着她头一日能在自己这里待上许久,大约是因着觉得愧疚,感激她救了她才委屈自己留下。

    但她还是在每次她来请安前暗暗期待,期待她来,期待她留……然后一次次期望落空。

    她从来不会主动提要她留下来,本来,该她侍疾的,该她日夜侍奉的。可萧晏不想行使这个权利,她已经夺走顾夕昭太多东西,若非她心甘情愿,萧晏不会再强迫她做任何事。

    每次顾夕昭离开后,她都要花许久的时间才能继续看进去书。她总是在想,她今日为何笑也不曾笑一下?她为何一刻也不曾看自己?她为何看起来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