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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顾夕昭到萧奕宫中寻她,果然寻到了她。

    萧奕手里拿着一小壶酒抬眼看她微笑中带着苦涩:“皇嫂,你来了。”

    顾夕昭看了一眼地上几个已空的酒壶温声道:“饮酒伤身。”

    萧奕苦扯唇笑道:“皇嫂想必也听说了吧,我与傅伯骞订亲了。”

    “我知道你不开心。”顾夕昭轻叹。

    “我?为何不开心?傅伯骞多好啊,相貌堂堂,温文尔雅,又能力超群……”她口中满是溢美之词,面上却是丝毫看不出喜悦。

    “雪儿,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强,我知道,你委屈。”

    “皇嫂,我真的不委屈,我只是……”她顿了顿,仰头又饮大口,低下头时潸然泪下。

    她抬眼哽咽且带着怒意:“我只是不甘心!你说她凭什么?凭什么觉得我不会一心一意的对她?凭什么觉得我的感情只是年少的一时兴起?凭什么觉得我会因虚无缥缈的以后畏缩?凭什么!”

    “雪儿……”顾夕昭满眼心疼。

    “皇姐她都能真心待一个人数十年不变,我为什么不能?”她绝望问:“皇嫂,我的真心就那么不值得一信?”

    顾夕昭怔愣,十年?她果然早与他人两心同?

    顾夕昭定了定心神道:“不是的,雪儿,是她不懂得珍惜你。你不要自苦。”

    萧奕苦笑:“皇嫂,我累了,我放弃了。”

    她抬眼看顾夕昭,惨然一笑道:“是我自己愿意嫁傅伯骞的。”

    “雪儿,你哭出来吧,会好受很多。”这是萧晏教她的法子,哭比借酒消愁管用。

    萧奕从点点水光到抱膝恸哭,手中还紧紧握着酒壶,手上因用力爆出的青筋,根根分明。

    顾夕昭就这般陪着她,良久她哽咽着将酒一饮而尽,顾夕昭拦晚一步。

    她醉醺醺的,重重的鼻音,含含糊糊道。“皇,皇嫂,我,我没事,你回,回去吧……”

    “我再陪你一会儿。”顾夕昭担心她。

    “不,不用了……你更,更应该去看看,看看皇姐。”她眼皮都已开始打架。说话越来越不清楚。

    “我唤婢女进来伺候你就寝吧。”顾夕昭梗着头问她

    “……”萧奕的呼吸虽重但已均匀绵长,趴在腿上睡了过去,手上慢慢解了力道,酒壶掉落下来,滚到顾夕昭脚边。

    顾夕昭唤了宫人将她好生安置才离开,内心五味杂陈。

    她一路想着萧晏提起心中那女子的缱绻模样,一边想着她同自己在一起时的那些温存,又想着她日后同别人一起时的画面,心中隐隐作痛。

    回到宫中,顾夕昭从抽屉中取出了匣子,掏出木雕,怔怔出神,这木雕虽不那么精致,但仔细一看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眉头一锁,那她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她心中之人?

    她不停想不停看,头痛欲裂。

    ……

    “殿下。”

    萧奕回身,见傅伯骞正追了上来。

    傅伯骞到她跟前躬身一礼:“殿下。”

    萧奕单手负在身后点头致意:“世子。”

    “殿下往何处去?”傅伯骞微笑着问她。

    萧奕淡淡道:“去衙署。”

    得偿所愿自是欢喜,傅伯骞面上始终挂着笑:“臣进宫谢恩,顺便同殿下辞行,明日臣便启程回青州了。”

    萧奕仍冷冷淡淡:“那祝世子一路顺风。”

    傅伯骞满心欢喜道:“臣回去,至多一月,定会回来,殿下等我。”

    萧奕漫不经心道:“世子不必着急。”

    “臣妹既已封妃,便不好多做耽搁,纵然陛下体恤,我等也该明事理,还是该令她早日入宫侍奉陛下才是。”

    傅伯骞总是这样一副谦卑有礼的模样,萧奕有时候想要漠视他都觉不能。

    她笑笑:“世子有心了”

    傅伯骞见她似乎并不大热情,也知不好再多说什么,拱手道:“那臣不耽误殿下了,臣还得去觐见陛下。”

    “嗯。”萧奕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

    晚膳后,内务府端来侍寝绿头牌,漆盘上孤零零躺着一个绿头牌,昭妃二字跃然于上。

    萧晏只看了一眼,便摆手令撤下。

    “不必跟着。”她吩咐一声便匆匆往外走。

    她一个人走到昭和宫门外,踌躇不定,良久才又转身离开。

    江禄海在院中伸长耳朵等着,昨日折腾一出,他今日可不敢贸然通传。

    他匆匆入内禀到有些吞吞吐吐:“娘娘……”

    “何事?”

    “陛下,陛下方才来了,只是又走了……”

    顾夕昭有些失落转头看向门外,点了点头。

    “奴才没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想来陛下今日一个人来的。”他又怕漏了什么。

    琉璃突然不可思议道:“我说江禄海,你这耳朵,会不会太灵了些?从前都忽略了这事,那声响,我们一点都听不见。”

    江禄海笑道:“是比旁人灵些。”

    绿竹也跟着不解道:“从前陛下带着那么多人一起来阵仗大,你听见就罢了,如今只一个人的脚步声,你竟也听得到?”

    江禄海用食指搓了几下鼻子被夸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顾夕昭也觉神奇:“江禄海,你的听力,为何如此灵敏?”

    “不瞒娘娘,奴才大小就这样,旁人听不见的声儿,奴才能听见。”他又觉得自己说这话有毛病忙摇摇手道:“但不是说那些个脏东西啊!就是比别人灵一些。”

    他又叹了一声道:“当初侍卫和太监同时选拔,家里穷,就把我送去了,当时本想着去做侍卫来着,结果说我筋骨不行,朝旁边一指,让我去应征太监。”

    “奴才开始也不愿的,但是家里实在穷,考虑一晚上,奴才想着总比一家人都饿死强啊!便咬牙去了。”

    “后来,奴才耳朵好,这便多了些长处,才一路得到赏识,来到娘娘身边伺候。”

    顾夕昭听他所言也不由唏嘘,又细一思量,惊道:“那,那你夜间守在门外,屋里的声儿岂不听个干净?”

    他会过意来慌张跪下道:“娘娘明鉴,奴才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娘娘和陛下在屋里的时候,奴才耳朵塞着的。”

    琉璃高声拆穿他:“你瞎说,上回我都没听见娘娘唤我,你便告诉我她唤我来着。”

    江禄海百口莫辩,慌慌张张看着顾夕昭。“娘娘,奴才,奴才当真没听到什么……”

    顾夕昭顿觉窘迫,缓缓扬了下巴:“你退下吧。”

    江禄海慌忙爬起退了出去。

    顾夕昭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神色,淡淡道:“往后……算了!”

    琉璃满脸狐疑,她迟疑片刻问道:“娘娘,陛下这两日来了不进来就走了,究竟何意?”

    顾夕昭沉默不语。琉璃便识趣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