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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怨我恨我讨厌我都可以,只是你别把我推给别人成吗?”她声音轻颤着拽着顾夕昭衣袖轻轻扯了扯。

    顾夕昭抿了抿唇,这好像是她第一回见萧晏这个样子。

    很委屈,一直都很委屈,这一刻尤其委屈,豆大的眼泪不自觉就一颗一颗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委屈...”顾夕昭哽咽着说。

    萧晏的心被挖去了一块,心疼之余更慌了:“你别哭成吗?要不,要不你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也成。”

    顾夕昭被她这句话逗笑了,破涕为笑一瞬又趴在她身上恸哭。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萧晏抱着她,险些也哭了出来。

    她又突然重重咳了几声。顾夕昭才紧张擦了擦眼泪转身出去,传药进来。

    她不曾唤红袖进来侍奉汤药。而是接过来药,屏退宫人,亲自侍奉她用了汤药。

    萧晏也未置一词,乖乖喝下她一勺一勺喂来的药。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

    顾夕昭轻轻用帕子替她擦拭嘴唇,又捏起一颗蜜饯,递到她嘴边。她喝第一口药时眉头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顾夕昭留心她的一切自然察觉了。虽说她淡定自如的喝完了药,但是想来也是怕苦的。

    萧晏轻启薄唇,将蜜饯含入口中。

    顾夕昭一愣,方才那温热柔软触感,分明是手指触碰到了她的唇瓣。

    温润在指尖晕开。

    萧晏白日的精神尚可,面上有了些血色。

    赵谦碎步入内通传道:“陛下,辰妃娘娘请见。”

    “让她回去吧。”

    顾夕昭扯了扯她的衣袖。

    萧晏微微皱着眉头,问:“你想我召她进来?”

    顾夕昭点了点头:“她也是担心陛下,她见了陛下也可安心些。”

    她定又再替别人考虑了。

    萧晏看了她一眼,暗叹一声才道:“让她进来。”

    顾夕昭起身站到一旁,傅常乐入内看了一眼顾夕昭才下跪行礼道:“参见陛下。”

    萧晏淡淡道:“免礼。”

    “谢陛下。”她起身看着萧晏虽还是孱弱的样子,但比起昨晚已上好许多,温声问:“陛下身子可好些了?”

    萧晏淡淡道:“朕无碍。”

    她松一口气,打开手中食盒,温声道:“那就好,陛下这看着并非普通风寒,臣妾照着母妃传授的法子熬了药膳。”

    她取出一盅汤,微笑道:“臣妾熬了两个时辰,里面有八味药材,不如臣妾侍奉陛下用些?”

    萧晏看也没看便道:“搁那儿吧,朕口苦,没胃口。”

    她一盆冷水泼下来,傅常乐捧着盅站在原地无措。她挤出些笑意道:“那臣妾命人拿去小火温着,待陛下有些胃口再用。”

    萧晏也不好当众拂了她的心意,点了点头。

    她将盅交给宫人吩咐小心温着,又看着顾夕昭微笑道:“姐姐昨夜怕是辛苦了一夜吧,陛下的病症像是邪寒入体,只怕入了夜便会时冷时热,反复起热。”

    顾夕昭心中惊叹,确如她所言!她忧心道:“陛下确实反复起热,我倒不觉幸苦,只是陛下受了些罪,太医道只怕还有两三日的苦要吃。”

    傅常乐忧心忡忡道:“两三日若是能好,已是幸事,通常也要三五日,更有七日才见好的。”

    顾夕昭听她这样一说,心中便更是忧心,满眼忧思看着萧晏。

    萧晏却不以为然道:“病痛岂有不磨人的,不必忧心。”

    傅常乐长叹一声道:“太医一刻也不敢松懈的守在殿外,还望陛下万万保重身子。此病若不能好好将养,易落下病根,臣妾父王便是如此……”

    “只可惜,彼时父王未听医嘱,以为只是普通风寒,因此缠绵病榻,母妃才以医女身份入宫为妃,侍奉多年,只是伤了内里,母妃也只能每日以汤药养着他的身子。”

    顾夕昭眉头随着她的话越皱越紧,几乎要将一颗心吊出嗓子眼。

    萧晏知晓傅常乐的话定会让她心里不安,看了一眼顾夕昭,淡淡道:“青王那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此病在如今不过受几日罪罢了,没那么可怖。”

    傅常乐愣了一下,了然于心,浅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妾妄言。”

    她顿了顿,也看了一眼顾夕昭,说:“不过姐姐昨夜守了一夜,想必已十分累了,还望陛下体恤,不如换臣妾侍疾吧。”

    顾夕昭下意识道:“我尚可,不觉得累。”

    “姐姐,你现下觉得尚可,晚些时候只怕就要精神不济了。我同你分担一二。”

    萧晏担心这样下去再把她身子也熬坏了,遂淡淡道:“你们都回去吧,有红袖在,你们不必留下伺候。”

    顾夕昭薄唇微启,再一看,她已合上双眼闭目养神,通常她这样是不想再多说。

    顾夕昭和傅常乐面面相觑,无奈福了一礼道:“臣妾告退。”

    出永安宫后,二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言。

    “姐姐。”傅常乐突然驻足,看着她问:“姐姐应当无争宠之心,对吗?”

    顾夕昭一愣,说:“我无此心。”

    傅常乐迟疑片刻才道:“我与姐姐是一样的。常乐心慕陛下,嫁入宫中,首先出于爱意而后才是家国大义 ,我不否认我会吃醋,我总觉得陛下待我们不同,但我并无争宠之心,也不愿这般想姐姐。只是常乐性子直,常乐真心待陛下,也同样真心待姐姐,也想日后同姐姐一起好好侍奉陛下。”

    “我也怕真心错付,所以,姐姐,我希望我们是坦诚相待的。我母妃待我父王的侧妃皆真诚真心,所以常乐也会如此。”

    她目光真诚,意有所指。

    顾夕昭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话,但她心里确实没想过要争什么宠。

    “妹妹待人真诚,我自是看得透的,我也真心待你,更没有同你争宠的心思。”她顿了顿道:“我同你一样,心中只愿陛下安好。”

    傅常乐点头一笑道:“有姐姐这句话,常乐便放心了。常乐今日是真心觉得姐姐一人侍疾过于劳累,且此事本就该各宫妃子轮流侍奉,但陛下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

    顾夕昭低声道:“陛下许是不惯旁人伺候吧。”

    傅常乐摇了摇头道:“我看得出,陛下在顾念姐姐的感受。我不是傻子,看得出陛下心中有姐姐。”

    顾夕昭低头不语。

    傅常乐浅笑道:“姐姐不必说,常乐都懂,陛下绝非她口中的好色之徒,只能慢慢走进她心里。可这正是常乐喜欢她的地方,所以常乐可以等,也会为之努力。”

    顾夕昭看着如此直率坦诚的她,心中不禁艳羡。她从未这般过,而傅常乐如同恣意的风,洒脱自在。

    “姐姐,我同你这般说出来,心里便畅快多了,我也不愿我们之间起隔阂。”她灿烂一笑道:“姐姐,快些回去吧,想必姐姐也累了。”

    顾夕昭点了点头,二人又各自回了宫。

    永安宫中,红袖和太医一直守着萧晏,她自己倒不觉有什么,可是太医轮流值守,寸步不离,想也知道并非轻症。

    太医替她把脉时,她淡淡开口问道:“此病真如傅常乐所言那般凶险?”

    太医才重重叹道:“臣不敢欺君,确实需得万分当心,此病反复高热,最易伤人神志!不过陛下所言非虚,此症在当下,用药得当,悉心照料,痊愈后并无不妥,因此虽凶险却也非难症。陛下且宽心。”

    萧晏点了点头道:“有劳卿。”

    太医拱手道:“臣份内之事,臣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