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二人忧心忡忡看着她,目光一个似一个担忧,眉头皱的一个赛一个深。看的萧晏浑身不自在。

    她咳了两声,低声问:“你们为何还在这里?”

    傅常乐目光柔软的看着她道:“听闻陛下病了,未亲眼看见陛下,臣妾心中难安。”

    顾夕昭站在她身侧抿唇不语,心疼的看着她。

    萧晏深深看了顾夕昭一眼,眼睛有点红,是不是哭过?

    她想上前安慰她,但病体难撑。

    等她好一点,等她好一点!她按下心疼。

    “不过风寒罢了,无甚大碍,如今看过了,便回去吧。”她看着顾夕昭温声说了这话。

    萧晏抓着红袖胳膊的手力气大了些,红袖看她一眼,心领神会,扶着她往里走。

    傅常乐忙道:“臣妾母妃曾是医女,常年侍奉父王,臣妾自小耳濡目染,懂些医理,请陛下恩准臣妾留下侍疾。”

    萧晏只觉脚底灌铅,从她们身侧过,低沉道:“不必,有红袖伺候,你们回去吧。”

    顾夕昭心弦绷的紧紧的,她不自觉的伸出手拽住了萧晏的衣袖。

    萧晏驻足,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她回过神来倏然抽回了手,不知所措。

    萧晏眉梢飞上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声道:“朕无碍,别担心,过两日,过两日朕好些,就去找你。”

    顾惜昭鼻头一酸,眼中泛起了涟漪。她克制再克制,还是哽咽出声。

    几不可闻的声音落入萧晏耳中,萧晏转过身,顾夕昭只抬眼看她一眼,便再也克制不住的眼里掉落珍珠。

    她看到萧晏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还浮着几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不是风寒吗?为何看起来病的这般重。

    萧晏示意红袖不必扶她,强撑着自己朝前走了半步。又朝着顾夕昭缓缓伸出手。

    顾惜昭愣了一下,将手放在她手心,她站在门口等了她多久?手冷的似冰块一样?对上萧晏滚烫的手心,犹如冰火相融。

    萧晏眉头一皱,牵着她的手紧了紧,牵着她只走一步,便觉头晕目眩无力支撑,她手抓的更紧了些,顾夕昭吃痛才反应慢半拍的扶着她。

    傅常乐站在原地跟也不是,走也不是。

    顾夕昭想起身后的傅常乐看了她一眼,又眼巴巴的看着萧晏,萧晏才回头低声道:“傅常乐,你先回去吧。”

    傅常乐强装淡然笑道:“有姐姐侍奉陛下,臣妾便心安了,臣妾告退。”

    她福了一礼,不舍得转身离去。

    萧晏握着顾夕昭的手道:“走吧。”

    顾夕昭看了一眼傅常乐的背影,点了点头,扶着她入内。

    萧晏身子不舒服极了,顾夕昭替她宽衣后又将她扶上榻,太医替她把了脉,眉头皱的很深,他将顾夕昭引至偏殿仔细叮嘱了一番,又吩咐人煎了药。

    顾夕昭服侍她用了药,她用了药后更觉困倦,眼皮沉重,她强撑着温声叮嘱道:“不必在此守着,去偏殿榻上歇着去吧。”

    顾夕昭忧心忡忡缓缓摇头,坐在榻上温声道:“待陛下睡下,臣妾再去。”

    萧晏着实无力同她拗,点了点头便合眼睡了。只片刻便顾夕昭便听见她绵长深重的的呼吸声。顾夕昭捋着袖子,伸手感受她的鼻息,又绵又烫。她还轻轻蹙着眉,想来身子十分不舒服。

    顾夕昭命人取了清水,她将帕子放在水中浸透再取出拧干水。殿中安静,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异常。顾夕昭将帕子轻轻放在她额头。她皱了下眉头,眼睛动了动,片刻后她才展平眉头,呼吸舒缓一些。顾夕昭便如此反复替她换帕子。

    至晚,殿内掌满了灯,如白昼般亮。赵谦等人也都候在门外,寸步不离。

    顾夕昭一刻也不曾懈怠。萧晏时而将被子紧紧盖在身上瑟瑟发抖,时而又掀开被子出着薄汗。

    她冷时,顾夕昭就将她被子掖好,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热时,她就用帕子替她擦擦身子,让她舒爽些。

    萧晏烧的迷迷糊糊,只觉整个人一会儿掉进冰窖一会儿又跌入火炉。太医守在前殿,每半个时辰便要来看一次,他道邪寒入体,只怕是还要有几日的罪受。

    太医把了脉,状况好转一些,稍稍松一口气道:“总算降下些热来,只是万万不能松懈,此病凶险,若是有不妥之处,请即刻唤臣。”

    顾夕昭便衣不解带的伺候她,后半夜,萧晏烧退,整个人安稳熟睡,顾夕昭才趴在她榻前合上眼眯了一会儿。

    翌日清晨,萧晏缓缓睁开涨疼的双眼,侧目便瞧见顾夕昭趴在她身边乖巧的睡颜。她头枕着右臂,左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

    昨夜她昏昏沉沉,如入幻境,但她知道,耳畔那个轻唤自己的声音是她。她这是守了一整夜吧?

    这般睡姿,四肢也该麻了吧。

    右手被她牵着,她只能伸出左手去拨开掉落她脸上的一缕青丝。

    微微有些痒,顾夕昭眼睛动了动,像只猫一样懒懒睁开眼。

    萧晏浅笑一声。

    顾夕昭见她醒来,揉了揉眼,既欢喜又担忧:“陛下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她想起身,但如此跪坐半宿,此刻腿如同万千针刺般疼。

    “嘶~”她吃痛出声。

    萧晏强撑坐起,紧张问道:“如何,是否腿麻了?”

    顾夕昭面露窘色,点了点头道:“陛下容臣妾歇一会儿,片刻便好。”

    萧晏又气又心疼:“朕不是告诉你,不必守着?红袖和太医都在,何须你如此?”

    顾夕昭捏了捏她的手笑道:“臣妾知道红袖和太医定也能尽心侍奉,只是臣妾不亲眼看见陛下无虞,难以心安。”

    萧晏看着她浅弯的眉眼,心下一片温暖,可她又一瞬清醒,以她的性子,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这场病是因为她吧?

    她语气伤感问:“你,是否在愧疚?”

    顾夕昭垂眸局促道:“若不是臣妾惹陛下不悦,陛下也不会淋这场雨,便不会生这场病。”

    萧晏心中一沉,果然是因为愧疚。她闷闷道:“你不必觉得愧疚,此事与你无关。”

    顾夕昭其实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悦,但她那日分明就是在气什么,她此刻也怕提起此事,再惹她不悦。

    她转而问道: “陛下可要用膳?”

    她在避而不谈,萧晏听出来了,她闷声道:“朕说了与你无关。腿若是无碍,便回去吧。”

    她不想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让她心软。

    顾夕昭心中一紧,果然又惹她不悦了。方才还好好的,如今又这般了。她动了动身子,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萧晏紧张的身子前倾去扶她,她躺着离得又远,自然是扶不到的,只是五官跟着她跌下去又站起来的动作一紧一松,待她完全站起身,她又装作若无其事躺回去,别过眼生起闷气。

    顾夕昭局促道:“陛下稍等片刻,臣妾去取早膳来。”

    萧晏拦下她:“不必,唤红袖进来伺候便好,你回去吧。”

    顾夕昭抿抿唇,迟疑片刻问:“陛下为何对臣妾忽冷忽热?臣妾总担心哪句话会惹您不悦,可还是次次惹陛下不悦。”

    她睫毛微动,语气委屈,小心翼翼试探问了出来,生怕又触了她的逆鳞。

    萧晏呆呆看她,一时间慌乱不已。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太过喜怒无常了?

    明知道她脆弱敏感,怎么还能叫她这般害怕?萧晏突然自责更深。

    “夕昭,是我不好,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这般委屈自己?”她拽着顾夕昭的衣袖小心翼翼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你这段日子定很难受,是我不好,我说过要一直待你好的,可我娶了别的女人,是我食言了。”

    “是我对不起你。”她有点哽咽。

    顾夕昭诧异的咽了咽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