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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裴岁安

    空气一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鲁阳的孔夫子,撸起袖子高吼道。

    “敢打我们院长,鲁阳学子们,还不一起上!!”

    商问也跃跃欲试,激动的想去给应天府学子一脚,正要找人借乐器,就被一个年纪稍大的鲁阳学子一把揪住后领。

    那人温柔细雨的,“诶,小师弟,你还小,这等事情闹起来也是不好看,把耳朵堵上,待会儿师兄们要祝福对面,听不得。”

    商问愣在原地,看着身边陆陆续续手拿乐器和对面应天府学子开战的鲁阳学子们激烈打斗,嘴里骂的一个比一个脏。

    “应天府的狗贼,你爷爷我来了!!”

    “……”

    李庆画身为袁夫子爱徒,赶忙献殷勤的将人扶起。

    袁夫子捂着还发疼的肚子,也怒了,他一直瞧不起的死对头乌院长,竟然搞偷袭!

    无耻!无耻啊!

    两方学子彻底扭打起来,有扯头发的,抡拳头的。

    鲁阳学子为了欢迎商问,手里拿的乐器,打起来好不含糊,应天府学子一直娇生惯养,加上手上没东西,被碾压得躺在地上嗷嗷叫。

    乌院长和袁夫子更是扯着对方没几根的头发骂起来。

    “你个秃驴!”

    “你个穷鬼!”

    “你秃驴!”

    “你穷鬼!”

    “……”

    周遭的百姓看得稀奇,这文人学子打架,真是刺激!

    商问被人潮推着往前到了中间,她看着对面好久不见的李庆画,戏谑挑眉。

    李庆画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她,因为他已经发现,袁夫子把他和商问答卷弄错了,他被袁夫子看上的答卷才是商问的。

    他告诉爹真相,爹说是他找人换卷,没想到误打误撞让他和商问中间出了错。

    爹这几日警告他,现在他才是名正言顺的袁夫子爱徒,要是被人知道,他李家定会身败名裂!

    所以直到昨夜,他都在勤奋苦学,生怕开课后,被袁夫子发现他的平庸。

    商问和他擦肩而过之际,声音低了几度,带着讥讽,“怎么样,拿着我的答卷拜师,是不是挺得意。”

    她早就知道真相,可是她不喜欢应天府,太傲了,傲过头。

    原本心虚的李庆画被刺激得眼里怨毒,还有慌张。

    商问可不会猜他心思,走到打架中心近距离看热闹,顺带帮忙补一脚。

    突然,地面沙尘石子在猛烈颤抖,空中传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如敲鼓般打在众人心中,所有人整齐划一的朝右边看去,一群带着杀气的士兵骑马而来,所有纠缠在一起打架的学子都愣了一瞬,自动散开。

    商问没心思去看,自顾自背对右边,扶起乌院长。

    这时,渐渐人群成排,中间大道缓缓走来一匹马,烈马哼出热气鼻息,黑瞳倒影商问小小背影,马背上的人明显察觉烈马不对,死死攥紧手中缰绳。

    烈马要跑出去的马蹄顿时焦灼在原地,停滞不前。

    商问觉得马蹄踏地的声音太过激烈,她转身看去,

    站在她侧方的李庆画,见状,一把将她推到路中间。

    “小心!”

    商问猛然一个趔趄,随后才站稳。

    乌院长长长松口气,随即头发凌乱的瞪着李庆画,话却是朝同样衣冠不整的袁夫子刺去。

    “袁老怪,你徒弟真是有教养啊。”

    “乌老鬼,你的小金主现在可是惹了麻烦,敢冲撞这东厂厂臣。”

    袁夫子冷笑。

    乌院长赶忙将视线投向已经被推到站在人群中央的商问。

    此刻,她抬眼,就看到坐在马背上睥睨众人的裴岁安。

    裴岁安生得一副好模样,有些艳,却不俗。

    本身今年才及笄,年岁不大,却十分喜欢穿红衣,右耳处挂有三颗单调银饰耳环,配上这样出众面貌,让人越看越舍不得离了眼。

    男身女相,说得就是这般人儿,招人得很。

    “好看吗?”

    裴岁安薄唇轻起,笑得魅惑,话里冷漠无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是听说,这东厂新任厂臣,是踩着前一位厂臣头颅才坐稳的,还是一副笑面虎,最是深不可测,也最危险。

    可惜,商问最喜欢这样危险。

    她笑了,“好看。”

    “喜欢吗?”

    鲁阳学院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生怕财神爷说错话。

    可下一秒,商问笑了,一脸的慈悲像。

    “不喜欢,皮美,骨相不错,可眼睛看到的,也最容易看走眼。”

    一般相由心生,可她这句,明显是说他装模作样。

    完了!

    完了!

    他们又要吃糠咽菜了!

    鲁阳学子全是这个念头。

    在场众人都觉得这商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商问觉得巧了,她正盘算怎么接近这位传说中的东厂厂臣裴岁安,现在人到面前。

    而两人谈话空隙,烈马奋力挣脱开裴岁安的控制,朝商问奔腾而来,几步路,就到了她跟前。

    裴岁安一个飞身下马,就看到自己好不容易驯服的烈马,竟然主动又乖顺的围着商问转圈圈,然后用脸轻轻蹭了蹭商问脖子。

    真是奇了。

    这可是除了妖妃生前饲养的马驹,只认薛婉一人。

    这小子,什么来头?

    商问没有关心周围人的眼光,抬手摸了摸烈马毛发。

    她认出来了,这是她的马。

    以前跟她征战沙场的是一匹最骁勇善战的白马,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白马受了不少暗伤,后来它跟着她回京,被她亲手照顾养老。

    有一年,红马生了一匹小马便死了,留下小马继续陪她。

    她喜欢待在马厩和它说话,聊聊过往,小马很通灵性,日子久了,它更是只认她一人。

    商问轻拍了烈马的脸,低低出声,“都长这么大了。”

    这句话,是承认她的身份。

    烈马仰起脖子,嘶鸣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又久久不能停止的悲伤,似怀念。

    乌院长看着越发沉默的裴岁安,为了鲁阳以后有钱吃饭,一心横,一个跨步上前一礼。

    “还请大人看在商少爷年幼无知的份儿,饶恕她今日冲撞之事。”

    “商家小子?”裴岁安没搭话,反而问商问。“商商家有两个少爷,你是哪一个?”

    “商家嫡出,商问,单名灵官二字。”

    “喜欢马?”

    “以前骑过,觉得跑起来很爽,所以喜欢。”

    “有机会来见我,跟我聊聊饲养马匹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