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困意袭脑的商问,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说什么?”
下一秒,眼前被一张布盖住,遮住视线。
她将圣旨从脸上扒拉下来,仔细一看,嘿嘿一笑。
元帝也知道,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她一个小屁孩儿要是没一个官阶傍身挡着,她这颗商贾之子的头,谁都能拿,更别说那冒牌货松阳郡主了。
她怕是恨不得自己死得快,给他儿子商宣腾位子吧。
“把你脸上恶心的贼笑收收,谈正事,”裴岁安不爽的打破商氏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商问面无表情,端得一本正经,洗耳恭听。
“大皇子来信,说西戎人有一种秘法,可以将子蛊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么拥有母蛊的人便可拥有和被子蛊寄身的人一模一样的脸,而这种秘法有个弊端,那就是身种子蛊的人必须活着,不能死,这也是西戎人针对大周施行的‘鱼目换珠’计划的弊端。”
“所以真正的松阳郡主还活着,而且就在兖州。” 裴岁安说得口干,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润润喉咙。
“还有几天我童生考试,地点就在兖州。”
“看来这次走一遭,还一箭双雕了。”
对于这些,商问有些意外,突然想到什么。
“兖州不就是安国公的封地吗?这西戎人还真是杀人诛心,竟敢把真的松阳郡主关在自家封地,灯下黑啊。”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你想坐享其成?”
裴岁安两手一摊,笑得漫不经心,“陛下口谕,我只是配合你,如今这场计划的执掌人在你,想必你也清楚,这是陛下对你考验。”
“我并不知道陛下除你们商家是何,但现在你要为陛下俯首称臣保商家,要做人棋子,必然要让陛下看见你的利用价值。”
他单手倒茶,茶未满停下,轻轻一推,茶杯停在商问面前,挑眉道。
“所以你登台是正旦,我不过是配合的丑角。”
真是个小狐狸。
这么一想,商问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嘴中茶香四溢。
第一个投名状已经交上去了,现在,也该开始第二个了。
其实对于这次破解‘鱼目换珠’的阴谋,她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早就了然于心。
真正的松阳郡主还没找到,名单还没到手,就不能拿顾义如何,假的松阳郡主也动不了。
有时候,得把人捧高点,再狠狠摔下来,比什么都要伤得很。
引蛇出洞,好掐住蛇七寸,一击毙命。
方为现在下策中的上上策。
见她沉默不语,裴岁安也懒得说什么,倒是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调笑道。
“对了,你那个便宜爹顾义呢,还没找到?”
“不会被罗羽给杀了吧。”
......
“我都说了,我没杀过你什么弟弟!”
“更不认识什么叫罗连的人!”
回答顾义的,是罗羽阴狠的用鞭子打在他身上,皮开肉绽,疼得他嚎叫的声音惊扰了山洞外的林中鸟。
由于被折磨太久,顾义喉咙变得嘶哑,疼得咳嗽不断。
加上已经几日未曾进食,他被绑在十字木桩上,头无力的低低垂着,虚弱的一直摇头否认。
“我真的......真的......没有杀人......”
“你......说的罗连,我根本......不认识......”
“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撒谎......”
站在身边的罗羽因为被薛长孝不断追杀,已经疲意满满,面对顾义的一再否认,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早就绷断,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凶手。
因为罗羽已经一心认定,这个狡诈的可恶赘婿,就是自己的杀弟仇人!
就在他还要继续折磨顾义,守在洞外的贼寇被人踹倒在地,假松阳背光进来。
“杀你弟弟之人,并非他,而是商家嫡子,商问。”
罗羽警惕的望着她,久久不语 。
在家静养太久,商问终于坐不住,几番央求商氏后,她终于可以外出去了鲁阳学院。
她一到,院内的学子个个捧着家常吃食和山上费力采摘晒干的药材给她,还是孔夫子黑着一张脸将她从里面拉出来,才不至于被这些热情的学子淹没。
来到后院,乌院长已经等候多时,瞧见她进来,好好打量了一会儿,才放心的摸了摸胡子。
“听说你染了风寒,病的险些没命,这可把我吓坏了。”
这份担心不仅仅是看重她对鲁阳的重要性,而是她值得,这也让商问触动。
“让院长忧心了。”
乌院长笑着摆了摆手,赶紧拉着她坐下,抽问她最近有没有落下学业功课。
对于这些随机问题,商问对答如流。
对此,乌院长才彻底长长松口气,这童生考试在即,他也是以防万一商问出差错。
之后的谈话,两人都放松了心情,聊起来,乌院长滔滔不绝,甚至说到袁夫子的爱徒——李庆画在上次无缘无故摔了一跤,把提笔写字的右手给摔断,还昏迷了好长时间,至今躺在李家下不来床。
对于这个,商问仔细想想,便什么都相通了。
这李庆画怕是为了逃避袁夫子的考问,自导自演来了这一出大戏,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看起来人不大的李庆画,竟然为了逃过被撕开毫无学识的真相,敢承受一次伤手之痛。
倒也是个有狠劲的。
可这些和她都毫不相关,她依旧过起被商氏的贴心喂养,在鲁阳被众为师兄们照顾,时不时被孔夫子和乌院长叫去开小灶——抽答,提问,做文章,日子也算过得充实。
前几天顾义也还被假松阳完好无缺的送回来了,听说脸被罗羽打肿,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看不清路,养了好长时间才消肿。
唯一有变化的,是商问身边走哪儿,暗中都跟着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半夜,她穿衣起来如厕,绕过门口跪得笔直的鸣生,从茅房回来,还是不为所动,打着哈切要进房。
身后的鸣生到底还是憋不住了。
“主子,我真的错了。”
“你错哪儿了?”说到这个,商问干脆就地而坐和他面对面,扳着一根一根手指细数。
“是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认为我不配拿家主令牌号令你?”
“还是你为了让我考验我,将我引到叽萝山寨?”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带矿洞里的人逃命,被薛长孝打伤差点丢命,你就在暗中袖手旁观。”
没一问,鸣生的心就沉到底。
在她最后一句,鸣生惊愕抬头,“你怎么知道?”
这点小心思跟她玩儿,真当她以前白混啊?!
商问撑起双膝站起来,冷冷看他。
“其实不管你听不听我的,对我尊敬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没有你和你身后那两千暗卫,我照样不惧任何人!”
不再理会他,商问径直回房,门还未关上,身后的人朝她抛出最后一根求原谅的话。
“我埋伏在郡主府的人说,假松阳郡主交给了顾义两只蛊虫,专门对付您和夫人,马上家主大选,她不可能让你们活到那天!”
商问关门的动作没听,“咯吱”一声,门才重重掩上,将鸣生失落懊悔的脸彻底拒之门外。
站在房内的商问,得逞一笑。
哼,活该让你给她下套,不治治你,她以后还怎么作威作福当老大!
报复完,她满足的扑到香香软软的床上滚来滚去,睡了一个安稳好觉。
至于顾义那个鳖孙,伤都养好了,她也该敲锣开戏了。
一大早,商氏正在给商问梳妆打扮,今日,是她女儿九岁生辰宴,虽然要被当作一场局让那些人打乱,可女儿必须风风光光的出场。
到前厅的时候,不少江宁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恭贺,顾义在迎客,丝毫没有被罗羽打肿脸的丑态。
顾义还亲自扶着商氏,显得两人人前是多么恩爱,羡煞旁人。
商问感受到一股怨恨的视线,顺着望去,就看到坐在高位的假松阳身边正站着的商宣。
她挑衅的无声开口“大傻子”,气得商宣面红耳赤,气鼓鼓的脸。
这就受不了了?
好戏还在之后呢。
就在一切都顺顺利利尽心,前厅一片和睦,商问接受众人的祝贺下,人群里雨儿和木棉气势汹汹而来,身后正是被小厮一左一右架着拖来的端嬷嬷。
此刻,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木棉指着被小厮抬上来的一篓子金条,朝商氏告状。
“夫人,这婆子竟然私自偷拿府中钱财,所偷众多!”
“要不是我和雨儿趁着大少爷生辰,想好好装点府中,好喜庆些,没想到在她房内收缴到这些!”
“夫人,这恶婆子还死不悔改,声称这是顾老爷给她的,满口谎言。”
雨儿趁机接话,“对,夫人,这等恶婆子就该报官!”
端嬷嬷慌了神,为了活命,连忙挣扎冲到商氏跟前,不可一世的命令,俨然一副主子样。
“不,你们不能抓我!”
“商氏,我可是你婆母!你不能抓我报官!”
“不然你就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