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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镇长

    眼前的男人脸上被贫穷与苦难摧残的比实际年龄更老,年纪轻轻早已头发花白,背也有些佝偻,比起小圆脸的妹妹,下巴更方正一些,此时身上的衣服因为时间久了,上面有洗不干净的污渍和打的补丁,这是她小时候骑在背上,带着自己玩的哥哥,这是饿了自己少吃一点也要紧着妹妹的那个哥哥,这是那个为了自己的婚事和恩爱的嫂子拌嘴的哥哥,张二妹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经历和磨难,委屈一下子涌上来,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哥哥!”一句话包含着那么多的委屈,张大山看着妹妹从眼眶流下来的泪,心里刺痛起来,妹妹没少受委屈吧。赶紧走上前给擦了眼角的泪,张二妹也收起了心情,自己这样等下被母亲发现了不好,然后将几个孩子介绍给张大山。

    “这是我三个孩子,最大的是火娃,快三岁了,这个是百福,一岁刚出头,刚学会走路,这个狸娃,快四个月了。”

    张大山也有些不解,妹妹嫁过去才多久,怎么一下子带过来这么多孩子,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先把人带进去再说。

    小狸娃看着男人,想起了母亲说的,这应该是舅舅,赶紧上前害羞的问了句。

    “舅舅好!”

    张大山被这声奶气的声音可爱到,蹲下身摸了摸这个有些帅气的小宝宝,抱了起来,然后带着张二妹进门。

    此时张二妹的母亲李氏也听到动静出来,出了院子就看到自己挂念许久的女儿,眼泪止不住的流,这孩子是她的心病,去年镇子没封时,她遣儿子大老远去看看许久不回家的女儿,结果儿子去了女儿家后带回来的消息是女儿丈夫死后就离家出走了,她的女儿什么秉性她自己知道,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所以她一直担心女儿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如今遇到镇上只进不出,儿子儿媳妇随时可能被镇长拉过去,家里粮食又没有多少,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得到女儿消息的那个时刻,没想到竟然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女儿,李氏赶紧上前去抱着女儿不放。

    “娘的宝贝疙瘩啊,你去哪里了,吓死娘了,你到底还是回来了,回来了。”

    张二妹看到母亲哭起来,强忍着泪水,安慰着:

    “娘,你别难过,我回来了,你闺女回来了。”

    李氏哭的有些刹不住,差点有生之年看不到女儿消息,可不嘛,哭着哭着李氏感觉到衣角被拽了下,然后一声奶气的声音从底下传上来:

    “姥姥,不哭不哭,娘亲是去找火娃了,找到就回来了。”

    老太太低头一看,一个白白嫩嫩像是年画上的小娃娃大眼睛盯着她,赶紧蹲下来,这样的小娃娃光看长相就很讨喜了,小娃娃看见她哭也用自己的小肉手将她脸上的泪抹掉,李氏稀罕的抱起来。

    抱起来后李氏才注意到还有另外两个小娃娃和一个陌生女人,更让她意外的是女儿的一身变化,简直不像是她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了。

    这时屋子里传出一声:

    “大姑子回来了?”女人的眼光在看到张二妹一身打扮后就收起来本来的刻薄,这正是张二妹的嫂子刘金凤,矮瘦矮瘦的女人因为长期体力活,黑黝黝的,脸蛋削瘦,一身布衣也和自己哥哥一样洗了又洗。刘金凤看到大姑子一身行头时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总不会这么有钱来家里打秋风的吧,不打秋风就好。张二妹知道自己嫂子的性格,心里不坏,因为穷才会刻薄,家里穷成那样对自己父母亲都挺孝顺,所以她也谈不上恨,相反她挺感激对方对自己父母的照顾的。

    “嫂子!”张二妹对着女人打招呼。张二妹看到自己嫂子,赶紧去车上将自己仅存的一百斤白面和五十斤大米,十多斤油和二十多斤肉从车上搬下来,刘金凤每拿下一样东西就眼睛亮一次,这大姑子真的出息了,自己家里总算是能解燃眉之急了。

    “二妹啊,这怎么这么多东西啊,你这来了可怎么出去啊!”

    开心过后,李氏和张大山揪心妹妹来了个虎窝,能见到张二妹虽好,但是一旦见着,意味着张二妹也会出不去,迟早在这封闭的地方饿死。

    “娘,哥哥不用担心,你们只管吃喝就行,这镇上的事我也听了,放心吧,那个镇长作不了多久的歹。”

    张大山不知道妹妹怎么这么说,没有当真,那镇长那么邪乎,平常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妹妹也是常人一个,怎么会认识那么厉害的人,却不知道她妹妹才是那个厉害的人。

    进了屋,一家人才寒暄起来,刘金凤拿着新到的米面给一家人结结实实的做了一顿饭,张二妹也介绍了几个孩子和冯圆圆,冯圆圆也勤快的跟着去帮刘金凤去做饭,张二妹隐瞒了自己的一些危险经历,便说自己被卖后找机会逃了,逃出去后因缘际会,救了一个快死的修行人,那人看在她善良的份上让她帮忙看护两个孩子长大,自己教她修行,并且将部分修为分给她。当然说孩子的时候是背过火娃说的,张二妹特意交代家人务必保密火娃不是自己亲生的事,李氏和张大山听到俩娃是帮助妹妹修行的人孩子后,心里颇为感激对方的行为,自是答应保密。李氏和张大山看到俩没了亲人的孩子,心里也是怜爱。

    火娃也是,念叨了许久的姥姥终于看着真人,也学他曾经羡慕的小朋友,钻进老太太怀里,老太太抱起来稀罕的不行,这让张大山的女儿和儿子看见心里特别不舒服,张大山的大女儿七岁张小凤和四岁的小儿子张大龙从出生就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张二妹对两个孩子也是特别喜欢,自己的侄子侄女怎么能不喜欢,如今俩孩子看到有人霸占奶奶的怀抱,有些不舒服,尤其人小的张大龙,直接拉着火娃从老太太怀里拉出来,边拉边说:

    “这是我奶奶,你不准在我奶奶怀里,不准!”

    张大山看见儿子的小样,笑着拉开,一老太太也解释说:

    “奶奶是你们的奶奶,在家是不是抱你们的时间最多呢,但奶奶也是火娃和百福他们的姥姥,抱他们的时间最少,你看他们几个是不是好可怜,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姥姥抱呢?”

    张大龙想了想确实是,弟弟出生后都没姥姥抱着,不像他和姐姐,一旁的张小凤听着奶奶的话,又看到百福和火娃精致的小脸,觉得弟弟好可怜,自己刚才有些心里想的对不起弟弟们,便走上前拉住火娃的手,说道:

    “火娃,我是姐姐,我陪你玩!”

    火娃看着面前黑黑的姐姐,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跟着姐姐一起去玩,张二妹和张大山,李氏等人久别重逢,零碎话特别多,一家人说着不见的时候各自的事情,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哭泣声。

    “哎,这是你三太爷家的孙子张成才,老两口唯一的儿子张有福这次被镇长选中了,后天就要过去了,一家人最近没一天好过的,你这个大伯连门都不出了,你伯母已经昏死过去好几次了,哎你说咱老实本分的农民怎么就遭了这种事呢?”

    旁边的张大山也是一样的难受:

    “这样钝刀子割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遭罪到什么时候,我们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苦,今天是我张大伯家,明天又不定谁家呢,或许是我,也或许是隔壁张叔家的,不是送过去被人弄死,就是活活在家饿死,横竖都是死啊,没一条给我们的活路啊。”

    张二妹看着愁苦的母亲和大哥,对这个还没见到人的镇长痛恨起来,她也决定不等到三天后了,这多等一天说不定有人在这等待中出事,她决定今晚去会会这镇长。

    吃罢晚饭,张二妹安顿好孩子,趁着一家人都睡了,起身准备出去,一旁的冯圆圆被她的动静惊醒了,张二妹只得交代她看好孩子,她去解决镇长的事。冯圆圆知道张二妹的本事,点点头,又交代她注意安全,看着张二妹飞身离开后又睡了过去。

    这六九镇一会儿就到了,镇长府她没出嫁前被同村的人指认过,所以直奔而去夜晚的镇长府比白天更加阴森恐怖,院子里伺候的仆人没有想象的多,零星几个,但这几个人都是脸上带着家人害怕的忙碌着,张二妹穿着隐身衣,敛了呼吸,跟着一个小厮找到了镇长所在客厅,这会儿这镇长在招待客人,镇长不是她想象的满脸横相,反而有些斯文,而他对面有一男一女,男的倒是符合一般人对恶人的想象,五官有些扭曲,还有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女人,三人在一起,也不怕这院子里的人知道自己的秘密,随口说着自己的大话。

    “还是师兄你有能耐,锁了一个镇子当你的生魂库啊,不过师兄你不怕有正派人士找你麻烦?”

    一脸斯文的魔修镇长肆无忌惮的笑着说:

    “人说富贵险中求,但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几百年不出一个修行者,离最近的修行地也有几千里地,谁会知道,谁会在乎,况且这地我都让知道的人出不去了,谁会察觉,这群人也够我修行到五十丈了,等我修行到五十丈,就最近的那个地方的小门派掌门还不是我手下的小菜,随我切!”

    “几年不见,我都不知道我的老乡竟然成了别人修行的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