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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陶天泽,李尤便为他勾勒上了大光相。而她就是蜷缩在地上,等待被收服的妖怪。

    难以言喻的害怕,令她脸色苍白,连陶天泽见状都忍不住问:“面白少华,毫无血色,姑娘可是身上有伤?”

    她后退一步,双手背后,一手摩挲另一腕上的手串珠子道:“我、我怎么样,少卿大人不是很清楚吗?您不用这个模样,有些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的语气怯怯,言辞却不似善意。何首乌听在耳中,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因着陶天泽囚白应留,又将她抬上公堂而心生恨意,再惹出事端。

    “姑娘,冷静理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邓李听着三人对话,疑道:“陶少卿与小李姑娘可是旧识?”

    “是。”

    “不是。”

    同时而出的两个答案,两人面色皆有异样,邓李看看这边坚定不移的眼神,又看看那边的闪烁躲避,霎时有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猜想。

    眼看着他马上就要猜到,这女子就是传闻中迷惑了陶天泽的证人,陶天泽及时解释,是雨亭县办案时,李尤以医者身份帮忙作证,解燃眉之急。

    “于姑娘而言是举手之劳,于陶某而言,实乃是欠了姑娘人情。”

    “少卿大人,少卿大人若是这般想……”

    当初可不就是想让他欠一个人情,不过不是欠她。

    “若是少卿大人想还这个人情……”

    她想壮起胆子问他,验伤的时候,升堂的时候,白应留是否当真握着她的手。是否对她还有一点点爱意,是否还有什么,是旁人皆不知之事。

    譬如,究竟发生何事,使陶天泽不公开审理这桩案件?是白应留为她做了什么吗?

    日复一日的消磨时光,仍旧无法令她忘记白应留。只是令她想到了,清荷出嫁时撑着红伞,所以那日确实是三娘煞,她的生辰确实是三月初七。

    十五年念念不忘的,是清荷的大婚之日,还是她的生辰呢?

    无从得知。

    只晓得,将她的一切都告知,他当真是要与她不复相见。

    所以她也想知晓关于他的一切,若是能救下水墨,为杏香报仇最好。这般便是了无遗憾,可以在这具躯壳中还是她的魂魄时,体面地告别。

    与他,与人间。

    当然,陶天泽的回答,不会改变李尤对白应留的眷恋,只会决定白应留会不会挨她一巴掌,像幻境中一样。

    是幻境,也是她真实面对的困境。她累了,世事总无常,正如她想问出口的话,却被旁人打断。

    “狗仗人势的田舍奴,只会学着主子的狐媚手段勾搭人,倒学不来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刺耳的女人声音离李尤极近,她转头一看,便对上一双讥讽的眼睛。

    这话是骂她,也是骂她的主子。她动动脑子,大概知道被骂的主子是谁。

    若是放在平日,萍水相逢,忍一忍便罢了。可若日后长久斡旋于这些人之间,难道让人觉得她和她背后的人好欺负?

    笑话,三公她攀上了两位,还剩一位是白太傅代任的御史大夫。白太傅在婚约上签字,相当于,三公都为她撑腰。那她除了长思公主和丞相千金,还用怕哪位姑娘?

    谁都不怕的她,深深给了那出言不逊之人一个白眼。

    此举看得何首乌心惊肉跳,拉着李尤便小声道:“阿尤,那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大小姐邓姑娘,你和她树敌干嘛?”

    “吏部很厉害吗?”白应留倒未讲过,只讲过户部是管钱的。

    邓姑娘讥笑道:“田舍奴哪里知晓吏部的厉害?”

    李尤诚恳地问:“吏部尚书能管得住车骑将军吗?”

    她想,如果能管得住,她再问能不能管得住大将军。岂料后半句还未问,邓姑娘便靠近她的耳边,冷哼道:“爬上龙床勾搭来的位置,还值得炫耀?”

    李尤脑子一嗡,转头对何首乌道:“你可听见了?”

    何首乌摇头,“没有,不敢偷听。”

    李尤气得白眼上翻道:“罢了罢了,人听不懂犬吠,是理所应当之事。”

    邓姑娘推了她一把道:“你骂谁是狗呢?”

    “我没骂谁,我只问我家丫头,是否刚刚听见了狗叫声。”

    邓姑娘怒指李尤道:“狡辩!你方才就是在骂我!”

    李尤抱臂,好笑地问:“我为什么要骂你?”

    邓姑娘脱口而出道:“因为我说你师娘当圣上的贴身侍卫,必是贴到爬上龙床才能站到今天这个位置!”

    李尤拍着何首乌的肩膀问:“听见了?”

    何首乌攥着拳头道:“听见了。”

    “这种情况,该不该忍?”

    何首乌一愣,转而问邓李,“邓将军,这种情况,若是咱家姑娘打了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会怎么样?”

    “嗯?”

    邓李本想解围,道吏部管文官,莫要招惹武官的事,但出言不逊的言辞入耳令他咬牙。正想着如何回应,以为何首乌会问他该不该忍,却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问懵了。

    李尤也懵了,难道因着她一身伤疤,所以在何首乌心里,她其实是混江湖的扛把子?

    三脸茫然,唯有陶天泽一本正经道:“民不告官不究,若是告知衙门,依本官看,小李姑娘手无寸铁,应判杖责。至于杖多少,以她下手轻重为据。”

    邓姑娘掩面笑道:“陶少卿明鉴,不似这田舍奴胡搅蛮缠。”

    “笑什么笑,说的是我若打你,该如何判我,还没说怎么判你呢?”

    陶天泽蹙眉,欲要开口,却被李尤抢先道:“陶少卿明鉴,大盛律中是否有一条是,诬告反坐?”

    陶天泽错愕道:“有。”

    李尤双目圆睁,指着邓姑娘,厉声道:“那她诬告车骑将军之位乃买官鬻爵所得,判她杖毙,不过分吧?”

    邓姑娘冷冷地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