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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露低垂苍玉佩(四):正因为我爱你

    封王之事,同一日里,皇帝已经告知燕王李畛。

    “你怎么说的?”

    皇后听闻到消息的时候,并不滞后,甚至在李畛到达立政殿前,便已知晓。

    李畛答道:“儿臣只是附和两句。”

    “行。”皇后抬起头,“尚可。”

    尚可。

    没有忤逆,便不会出错。

    皇后轻声道,“兄弟封王,想必你心里也不舒坦罢?”

    “儿臣不会。”李畛垂眸,掩下目中某种情绪。

    皇后望着自己的儿子。

    还说不会。

    做母亲的,都能看到他的不甘全写在脸上了。

    皇后温声安抚道:“你是众兄弟中最先封王的,又是嫡长,陛下自然将你视作最出类拔萃的孩子。”

    燕王李畛目中逐渐拨开混沌。

    是啊。

    本王是嫡长。

    嫡长以下皆为庶,就连先皇后留下的那个名义上的嫡子,也不例外。

    不必因为一个比“燕”字侯王更尊贵的封号,而多余担忧这一摆在事实、无可变动的身份。

    “父皇尚在壮年,儿臣往后定继续在兵部尽心尽力,为父皇担忧。”

    ……

    竺丹一修书两封信笺。

    找人分别送往七皇子府和恣采院。

    时夜娘子收到信时,余成言正陪在她身旁。他很有耐心地等时夜读完信,而后柔声询问发生何事。

    时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启唇。

    “不是客人写的?”余成言神情凝重起来。

    时夜摇摇头。

    花娘时常会收到从前的客人提笔的情信与赠诗,花娘亦经常回信以拉拢回头客。故而恣采院并不阻断书信往来。

    可这回,却不是。

    半晌之后,她才动动唇,由于太久的沉默,甫一开口,嗓音却有些沙哑。

    “是宣平侯府竺娘子来信,”她清一清嗓子,恢复甜软的嗓音,“你认识的。”

    余成言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会是她。

    “她问我,是否愿意相互协作。”

    她难以开口,内心纠结斟酌。

    “协作……什么?”余成言问道。

    时夜紧捏信笺,手心沁出汗水,终是如实道:“她有办法,帮我赎身。你,你……”

    竺丹一有办法帮她赎身。

    余成言怔然片刻,伸出右手覆上她的手,掌心温暖,仿佛要将她心绪的不平统统暖化。

    “抱歉,”余成言垂下头,笑得温和,“是我没能给你足够的行动,去证明我的心意。”

    “不……怎么会?”时夜打断他的歉意。

    “我该道歉的。”余成言正色道,“同你相遇的时日太短,短到我不足以兑现我的承诺。我可以现在信誓旦旦,却无法预估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事项。”

    比如,我登科未中,平白又耽误你三年。

    比如,我没能手握权柄,挥斥方遒,无法完全确保能够打通官场脉理,将你从苦海中拉离。

    “在你身旁多少时日,大抵是我给你多少希望的时日罢……”余成言抬起头,接过那张信笺,一目十行。

    “若是空欢喜一场,才真真是我对不起你了……我心悦时夜娘子,却不忍将你困于我尚未丰满的羽翼之下,浪费大好年华,去等我走上高位,去等一个不靠谱的承诺——我一直便知你的夙愿是什么,因而,我希望你能够不被面前的我所困,去追寻这局谜团中更优的解法。——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一试。”

    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不会将你的前途堵在现在的我身上;正因为我爱你,我不会去阻挡你追求自己自由的权利‘正因为我深爱着你,我会鼓励你、帮衬你,去达到那个可能达成梦想,却最终可能抛弃我的结局。

    时夜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眼泪,好一会,才挤出笑颜,哽咽道: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