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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非翎被赤中燕训了一顿后,两人又谈论了许久,赤中燕为他分析云望思这件事的利弊情况,方非翎想到若是自己家族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走向衰落,甚至灭顶之灾,又提不起勇气来留住她,正不知该如何与她开口,出门后发现她半个人影也无,自以为是她听到其两人的谈话,不想他为难,自己偷偷离开,便急匆匆跑出大理寺大门去。

    云望思从审讯室出来,走之匆忙,一时岔了路,竟不知不觉走到讼棘堂,欲想进去问路,适时走出几个降红官服上有鹭鸶的人,迎面走来一面讨论着某事,她躬身行礼立在一旁,本想出口问出路在何方,见那几人对她斜目偏眼走过,不晓得她是何人亦没有意思询问她是何人,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便尾随那几人,想着寻机问得路回去。

    听闻一人说:“这马泷曾是罪大恶极之人,服过劳役,有何资格做司狱?”

    另一人说:“这天岚律法也禁止有犯罪前科的人入官职,这事闹到赤大人那也无补于事。”

    云望思想这赤大人应是刚才那大理寺少卿也。继续听下去。

    又一人说:“马泷虽一时犯错,然已改过自新,其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其服役期间主动引导他人回归正途,他若担任司狱,牢中犯人何至于长年累月喊冤出狱。”

    “律法就是律法,谁也不能随意更改或者触犯,若开了这个先例,后果不堪设想。”

    “这天岚人才济济,少他一个马泷又有什么损失。”

    “诸如此类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们为一个不想干的人在此争执有何意义?”

    “知人善用是少卿一贯提倡的,这多少年都碰不到像马泷这种人,若他离去必是我们的损失。”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个马泷的事讨论着,完全没留意后边跟着个人,他们为了说服对方都提出自己最有力的看法。听到最后,她也明白个七八分,就马泷的事这几个官员的意见相左,一方希望能留人,另一方不同意其任职。

    她抢步上前,阻止几位大人的去处,先行礼后说:“大人可否听小女一言。”那几人本就争得面红耳赤,半途又被这小女子拦路,那管你是何方神圣,也没看清人来,一中年虚胖之人人便着急的把她格开,免得挡路,却不知用力过度,云望思跌坐在地上。

    有一年轻官员看到此景,对那出手的人说:“何大人为何这般莽撞,大家有事说事,何必跟一小孩过不去。”说完,过去虚扶她一把,询问她有没有摔到哪里。云望思挣扎一下站起来,退后两步连说无碍。对那年轻说:“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年轻官员说:“姑娘有何事?”

    云望思说:“小女子刚才冒昧听到各大人的话,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年轻官员笑了笑说:“你阻拦我们的去路不就是想讲吗,不给你讲,你还白白受了这一跤。各位大人说是与不是?”说完,那几位大人呵呵笑起来,唯独那格开她的人有些难为情。

    云望思再行谢礼,娓娓说来:“昔日‘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匹布赎之,为从事中郎。当时传为美谈。’方才大人口中的马泷为何不能担任司狱?”

    年轻官员说:“天岚律法禁止犯过事的人不能任用为官。”

    云望思接着说:“律法可以根据现实情况来更改删除或者增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好比一块美玉生长在污泥之中,起初挖出来会粘有臭味,若用清水洗涤,还其真容,还是一块美玉,有何亏损?若其真有过人之处,而又改过自新,于国于民难道不是一件利事?”

    年轻官员道:“此事说来简单,操作起来可不容易,单说大理寺这一关就难以说服上头,更别说在朝堂上议论。何况这史无前例。”

    云望思说:“就因为无前例才需开这个头,一个国家的服劳役人员众多,基数大,若是能好好教导,出来之后未必不会成为国家栋梁。”

    虚胖官员嗤笑道:“黄口小儿信口开河,这平民百姓尚不能人人有机会受教,谁有空闲去教化那些犯罪之人。”

    云望思说:“用礼去教化总比用武力去镇压来得长久,武力只能镇压一时,教化却是世世代代都受益的。即使服过劳役之人出狱后也能主动去教化别人,从而降低犯罪率。”

    年轻官员说:“马泷的想法与你的一致,所以我极力建议任用他来担任司狱一职,可是……”

    云望思又说:“可是他一无功名二无功绩,名不正言不顺,还有过前科。”

    年轻官员说:“没错,他虽有才能,奈何在律法面前也无可奈何。”

    云望思说:“大人可以通过考核来印证他的能力,如果其能通过考核,可颁发相关的证明,证明他是可任用之人,不一定要赋予其官职,可做协助人员来任用。这样既不违反法律也可人尽其用。”

    年轻官员说:“这个办法倒可行,只是没有先例。”

    云望思说:“商鞅变法,张居正变革,不合理的项目就要改变甚至废除,国家不会变得更强大?”

    年轻官员说:“此言甚是有理,姑且先上奏少卿,是否能通过再另说。”

    虚胖官员说:“王寺正想做这种无用功自便,我可没那闲功夫陪你们折腾。”说完先拂袖而去,其余官员也纷纷摇头随后离去。

    云望思对那年轻官员说:“王大人有心任用马泷,何不与赤少卿一起商讨?”

    年轻官员微叹一气说:“赤少卿日理万机,此种小事何至于烦扰他。”

    云望思说:“这不是小事,若能成事,那可是大功德,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便是资源的最大利用化,对在位者来说也是百益无一害的。大人有此心,足见大人心中装的便是这天下的百姓,一片丹心千金难买。”

    年轻官员说:“姑娘过誉了。对了,你怎么会到这讼棘堂来?”

    云望思拍拍脑袋说:“我想回案卷室,竟不觉迷了路,跑到这讼棘堂来了。大人可知这案卷室可走那道路?”

    年轻官员说:“你往这条道一直走,尽头左拐通过长廊,便到了案卷室。”

    云望思躬身行礼:“多谢大人指路。”

    年轻官员也说:“多谢姑娘的建议,若有一天能成事,王某必上门亲自道谢。”

    云望思说:“大人保重。”那年轻官员还纳闷,听她此言像是要远赴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