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称得上惨烈。
张静仪哪有曾经的风采,整个人透着颓废和死气,瘫坐在地上,似乎感觉不到的周围的变化,嘴里还在囔囔质问,“你还是人吗?”
骤然明亮,裴溢之下意识挡住自己,像极了怕光的鬼。
角落里徐文秀早已经吓傻了,满眼都是惊恐,看见宋月恒到来,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手脚并用向她爬去。
“殿下,救我,这女人疯了。”她声音颤抖着,比起她被裴家扫地出门,比起在公堂的时候,眼下才真是最害怕的时候。
在她又要拽住宋月恒裙摆时候,她挪动一步,雪莲拦在她的面前,厉声呵斥她,“不得无礼。”
也正是这声呵斥,房间里的人也似乎都回过神。
裴溢之捂住流血的手,快速走到她面前,神色担忧,语气甚是关心,“殿下,张静仪疯了,此处危险,你赶紧离开。”
宋月恒冷笑,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很想问问裴溢之,他是怎么做到瞎话张口就来,明明知道她不信,还能这么若无其事。
张静仪从地上站起来,歇斯底里,“我是疯了,是你们逼疯的。”
大步窜到宋月恒面前,神情再次癫狂,张牙舞爪似乎要上前抓烂宋月恒的脸。
“宋月恒,你早就知道裴溢之是什么样的人,你故意的对不对?”
雪莲挡在宋月恒身前,拦住发狂的张静仪。
宋月恒拉开雪莲,还向张静仪走近,散发着天家皇女的霸气,“本宫何来故意,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不也知道了!”
“这个男人当初你给本宫找的,你自己也看上了,咱们好姐妹一场,本宫怎么能吃独食呢!”
宋月恒极尽讽刺,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一个男人而已,你何苦要将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说一句,向她靠近一步,生生逼退张静仪,她停止癫狂,情绪又变得低落。
宋月恒竟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爱得蒙蔽双眼,不顾一切,爱到痛苦才知道后悔。
她泪眼婆娑,指着裴溢之大骂薄情寡义。
又跪到宋月恒面前,“殿下,你饶了我好吗?看在往日情分上,你让我回去好吗?求你了。”
她重重磕头,张静仪后悔了。
宋月恒冷眼俯视她磕破脑袋,前世她也求张静仪,让她给自己死个痛快,她听吗?
那时候她张狂的笑着,极尽羞辱她。
而今日张静仪的羞辱,全是她自找的。
前世张静仪恨她夺了她的好姻缘,今日这姻缘送到她面前,她怎么如此痛苦。
宋月恒深吸口气,眼尾带着殷红,就这种程度的后悔怎么够解她心头之恨。
她要死死将这对痴男怨女绑在一起,让她们互相彼此折磨一生。
裴溢之彻底醒悟过来,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宋月恒眼皮底下,她不发作,只是不屑。
她对自己不屑。
这个认知,比他知道宋月恒不爱他还难受。
就像现在,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一个眼神,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留下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
裴溢之走到张静仪面前,一脚踹飞她,又讨好的看着宋月恒,“殿下,这个疯女主我帮你处置了。”
看见宋月恒脸上摆出畅快的表情,他猜的没错,她心生恨意,她就想看自己和张静仪互相争斗,既如此,又有什么不可以。
说着还要继续动手。
裴溢之脸上狰狞可怖,似翩翩公子的形象只是一种幻想。
徐静仪痛苦的倒在地上,身下一滩血迹,脸色苍白,裴溢之的疯狂还在继续。
徐文秀已经捂住眼睛不敢看。
宋月恒叫停,“雪莲,叫府医。”
府医来得快,眼睛恨不得闭上,看不见公主府的肮脏事才好。
须臾便得出结论,“这女子外伤无大碍,但怀有身孕,有小产的风险。”
“孩子,我有孩子,溢之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张静仪奄奄一息突然精神焕发,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似乎忘了刚才的恨意,也忘了刚刚差点被裴溢之打死。
宋月恒也没想张静仪怀孕了,更也没想到,就一个孩子,她的态度就变得这么快。
张静仪因疼痛难以站起来,爬在裴溢之脚边,带着凄惨的笑:
“溢之,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们求公主放了我们出去,从此当个普通百姓,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听及此,宋月恒哈哈大笑,擦着眼尾的沁出的泪花,她竟然会认为裴溢之愿意放下一切,跟他去过普通人的日子。
裴溢之若是甘于普通,在裴家做个闲散少爷,和市井上的普通人想比,已经是人上人的日子,他又怎么会去过那种生活。
张静仪竟爱得如此深,她就等着看,到时候她会比现在痛苦百倍、千倍,就如前世自己在酒瓮里后悔、痛苦又无可奈何。
裴溢之双眼冷漠无情,哪里有一丝爱意,凶狠盯着张静仪的肚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踢上去。
徐文秀惊愕看着裴溢之,这女人竟然怀了他的孩子,他还那么狠。
这样的人,刚才还跟他诉说深情。
徐文秀害怕极了,跪到宋月恒面前求饶,“殿下救命,我是冤枉的,是驸马自己闯进来的,这女人后面跟着闯进来。”
她慌忙指着侍女道,“侍女可以作证。”
侍女恭顺站在宋月恒面前,“回殿下,婢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徐文秀还要解释,看见宋月恒冰冷的双眸,打了个激灵。
此等公主秘闻,她还想让谁看见。
想到此处,后背发凉,双腿不自主打颤,她还能看到升起的太阳吗?
宋月恒勾着嘴角,眼神无情又狠厉,“想活命,就少在本宫面前自作聪明,便是冲着江南第一富商的名号,你的小命也保得住,不过要看你父亲怎么做了。”
徐文秀吓坏了,忙不迭磕头,表忠心,唯公主马首是瞻。
宋月恒冷笑看着裴溢之,眼里不屑深深刺痛他。
裴溢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宋月恒在一步一步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
眼神发狠,大步走到宋月恒面前,伸出手马上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她没有一丝害怕,脸上的嘲弄仍没有褪去,声音冷静得可怕,“趁着杨风还没来,尽管掐上来,上一个想控制本宫威胁皇上的柳信死无葬身之地。”
“你,连给柳信提鞋都不配!”宋月恒眼里对他是赤裸裸的鄙夷,那厌恶的情绪毫不掩饰,像是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冰冷的声音,肆无忌惮的挑衅,“你敢掐上来吗?”
她那细软的脖颈就在手边,可手却无法再前进一点,他已经听见外面传来齐刷刷的脚步声,公主府从里到外,都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
听着她狂妄嗤笑声,手无力瘫软。
忍,他要忍,他还是当朝命官,还是裴家人,宋月恒为了名声不敢拿他怎么样。
宋月恒看着他不甘离开,冷哼一声,送他的“惊喜”在朝堂上。
但愿他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