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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一身笔挺的西装,气宇轩昂的走上讲台,同学们一片欢呼,小声而快速的讨论他们心目中的神。

    教授对于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平静的等到教室静下来后,开口说,“各位同学好,我是金亚舒,很高兴有机会来京大和各位共同度过一段时光。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我所能的把我把掌握的、适合你们的知识传授给你们,希望各位打起精神,跟住我的步伐。不能认真听课和及时完成作业的,扣分没商量。”

    台下又是一阵骚乱,这次全是痛苦的哀嚎。

    看着同学们那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不厚道的笑了。

    教授是业界着名的大师,在他看来态度的作用大于天赋。当年他老人家选中我单独教导,很大一部分是看中我回执的求解精神。当然,天赋也绝对在他老人家的老师范围内。毕竟,教一只羊画花开富贵是不现实的。

    “教授您和兰月是认识的吗?”一个后排的男生举手开口发问。

    教授瞥了我一眼,挺直的腰杆很有几分骄傲的意思,“我是林大的客座教授,兰月是我执教生涯中表现最突出的女生,她是个难得的人才,没有之一。”

    同学们哗哗的鼓掌,同桌还拐了我一下,朝着我眨眨眼,弄得我还挺不好意思。

    金教授在国画界的地位非常高,同学们都很爱戴和尊敬他,称得上顶礼膜拜。

    一堂课下来,同学们的反响很热烈,每个人都记了好几页笔记,受益匪浅,说这是他们听过的最过瘾的一堂课。课程都结束了,还在热烈的讨论。

    下课后,教授把我叫到办公室,和我谈了新画的一些问题,我一一的进行解说。

    离开时,教授神秘的说了一句,“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问教授什么意思,小老头儿嘴巴闭得死死的,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因为和教授聊了好一会儿,又陪着教授去食堂用餐,回去公寓时已经快一点。

    阴雨霏霏,浇得人骨头都发冷。

    我举着小花伞抱紧自己,不让凉风窜进衣服,快步的朝着公寓大门口冲过去。

    公寓门前很安静,我收了伞刚要进去,有条黑影拦住我。

    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四天不见,李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肌肤晦暗,眼底暗淡无关,双颊凹陷,西装依旧笔挺,套在他身上有些发空。

    他瘦了好多,双眼空洞得仿佛没有了灵魂。

    我的心一下子抽紧,好想冲过去抱住他,安慰他,可我不能。

    我后悔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在他说那句话时就告诉他我和他没可能,直接掐断他对我的念想。

    那样,他就不会受后面的这些苦了。

    是我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把希望打碎。

    只是,这件事错不在我。

    “李木,你怎么过来了?”我率先开口,他的颓丧让我心里发苦,眼眶热热的。

    我在心里不断的说,李木,对不起。

    “有点事要办,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小月,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嘶哑,仿佛两块生锈的铁放在一起磨。那双见到我总是热烈燃烧的眼睛,沉寂得像两泓深秋的寒潭。

    “如你所见,我没事啊。倒是你,瘦了好多。不要那么拼,世上的钱那么多,赚不完的,身体更重要。不趁着年轻好好养生,很快会变成小老头的,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除了这,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面对他,尤其是憔悴成这样的他,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他认真的看着我,然后笑了,他微侧过脸,笑容好看,却惨淡。

    “嗯,我会记得好好养生。进去吧,我也要走了。秋雨天凉,出来多添件衣裳。”

    “我知道了,谢谢,再见。”我转身进入公寓大门。

    大门是整幅的落地玻璃,我看到他站在萧瑟的秋雨里,满身萧索。

    他微垂着头,喉结上下滚动着,脸上绝望而荒凉。

    是我伤了他,对不起,李木。

    回到房间,周敏慧正站在窗前定定的看着外边。

    喊了她一声,她没理我。

    我凑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站在秋雨里的李木。

    起风了,雨也下得更大。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枝条猛烈的摇动,像是要将满天乌云抽走。

    他就站在那片风雨之中,瘦削的身体像在风雨中努力维持平衡的桅杆,很单薄。

    “兰月,他在那里等了你快三个小时。”周敏慧沙哑开口。

    “不会吧,他说来办事顺便看我。”我把伞支起来放在走廊,转身进来脱掉半湿的外套。

    “你这个傻瓜,永远也不明白别人都为你做了什么。兰月,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儿上,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哪怕你对他父母再不满意,也别让他这么苦了。他只是喜欢你,但这不是他的罪,他不该受这份苦。”

    周敏慧低低的啜泣,不断的骂他是个傻子,放着身边把他当成珍宝一样的人不去珍惜,非要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她的话说得很难听,我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李木他确实是傻,敏慧她也傻。

    “兰月,你就是再不喜欢他,做为曾经的同学,你也心疼心疼他好不好。那天他挨了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后背上全是伤,根本就不能穿衣服。当天晚上他就开始发烧,昨天晚上才好一点,今天又来这里顶着雨等你。他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折磨他。兰月,你的心真狠。”

    我脱力的坐在椅子上,只觉身心俱疲。

    为什么没有人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一想,为什么我总是被责备的那一方?

    我就活该被她们骂得一文不值,被她们任意欺负,连躲避或反击都不允许吗?

    “敏慧,他可怜,那我呢?我做了什么,让人那般羞辱我?他们为什么敢那么做,你想过吗?因为他们知道,我一介平民,没有他们的权势,斗不过他们,只能忍受。现在李木把我放在心尖上,他们尚且敢这么对我,等到有一天我进了他们的家门,又会遭受什么待遇?从我进门开始,他父母看我的目光就凉得刺骨,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对我极尽鄙视和羞辱。凭什么啊,李木是人,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