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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找负责人说一下。”教授想了想,起身去找人。

    二十分钟后,教授回来了,说是负责人的方案就是从两个方向挖掘出两条通道,我们这条就是直达学校大门的。优先救援困在教室里的人,如果人数不全,再从里边一点点的向外扩。被困的时间不长,灾害也并不是特别严重,肯定有幸存者。只要有人知道其他人在哪里,救援工作就会顺利完成。

    那两条通道,第一条通道是教室门和学校大门的连线,第二条通道是教室后门和露天厕所之间的连线。

    详细了解了救援方案,负责人说进度很快,大家又鼓起干劲儿。

    看得出来,不少和我们做一样工作的,都是附近的老乡。我们是为了大哥,他们为了自己的家园和亲人,都在努力的干活。

    我从没干这种力气活,觉得双腿双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我还在努力的坚持,精神上紧绷着一根弦儿,想要救大哥的信念在我每次要倒下的那刻,又支持着我稳住身体。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埋怨,更没有人放弃。

    零点到了,大家的体力都到了临界点。

    负责人要求大家停下手上的工作吃东西补充体力,休息三个小时以后再继续工作。

    进入山谷时跟在我们后边的那些人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热气腾腾的,一人一个大碗,自己吃自己盛,筷子放在泥地上的一个大盆里,谁用谁取。

    条件艰苦,没有人嫌弃,围坐在木板搭建的临时床铺上,大口吃着。

    我心挂大哥的安危,一口也咽不下去。没来的时候还好,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严重。来了之后才知道,情况如此恶劣。而我能做的,竟然如此微薄。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用。除了哭和着急,就只能一铲铲的收泥沙。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去,挖掘进度并不快,我好害怕救不了大哥。

    “吃点吧。”魏清风为我盛了碗菜汤,拿着一个馒头,“把自己弄病了,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

    想想也是,我是女生,身体本来娇弱,再不照顾好,真的病了,只能拖大家的后腿。

    勉强噎了一个馒头,半碗菜汤,身体热了,似乎也有了点力气。我起身要去接着干活,被林子巍给扯了回来。

    我带着点薄怒的回头,林子巍的左手抓着我衣袖,魏清风的右手伸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那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相遇,无声厮杀,谁也不肯退让。

    这一局,如果我是局外人的话,可以判为林子巍获胜。毕竟,他握着我的手腕。

    可惜这时的我没功夫为自己有两个出色的男人争风吃醋而骄傲,现在的我心里满满的只有大哥的安危,别的都入不了我的眼。

    “放开,我要去干活了。”

    “不行,你得休息。”

    这次,红眼蜂似的两个人居然意见一致,异口同声的阻止了我。

    “放开,我不累。”

    真的不累吗?我很累了,可我不敢休息,我总怕因为我一时的松懈,让大哥多遭罪。我更担心的是,万一因为迟了那么一小会儿,大哥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两个人困着我,实在挣脱不开,我开始激烈的挣扎。

    声音太大了,惊动了旁边休息的人,大家都看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影响到别人了。

    “兰月,别闹脾气。只凭你一个人的力气做不了多少,配合负责人的安排,你也休息一下。你这样不眠不休的,万一找到的清尘是受了伤的,你怎么照顾他。”教授严厉的阻止我,连魏叔也走过来,说教授说得对,让我好好听话。

    叔叔说他的心急绝不亚于我,但不能逞孤军之勇。

    没办法,我一个人的力量拗不过四个人,只好听话的在教授身边找个位置躺下来。

    我想我是太累了,刚刚全凭着一腔热血强撑着,骤然松弛下来,没到几分钟我就睡熟了,连梦都没有做。

    这一睡就睡了好久,直到我被欢呼声惊醒。

    张开眼睛,头顶蓝天白云,身边绿树红花,身下躺着的木板虽然过分简陋,但正对着的那条通道已经开到底,几十个人挤在通道里欢呼,帽子满天飞。

    原来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不仅挖开通道,还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了,不然欢呼声不会这样的热烈啊。

    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我激动的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通道里边跑。

    搜救工作圆满成功,工作人员说笑着撤了出来,清一色二十出头的壮小伙,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一边朝外边走,一边讨论晚上去吃什么庆祝一下。

    路窄人多,我用了好大的劲儿才冲到通道底部。

    入目的,是几间本就破旧如今已经没法看的简陋房子,同来的伙伴都站在门外边看着里面。

    教授见我来了,笑了笑,指指里边,“清尘没事,一会儿就出来了。”

    “太好了,我要进去接他。”我雀跃着蹦过去,不顾路上仍在蜿蜒流淌的泥水和满身泥污,一路欢跑。

    路过魏清风时,他眼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莫名的后背一凉,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忽然有些冷。

    正在琢磨魏清风那个眼神的用意,就见大哥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满头满脸都是泥浆,身上的西装也变得破烂不堪,他无比珍爱的抱着怀里的人,连头都没有抬,只温柔的垂首和怀里的人说话,“没事了,马上送你去医院。”

    那女人伸出一只手臂吊住大哥的肩膀,把脸更往他怀里埋过去,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大哥大步的越过我,脸上的急切那么明显,以至于都没有看到就站在他眼前的我。

    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魏清风给我的那个眼神的原因。

    在事发的两天两夜里,或者说在离开我前来兰城的一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什么事让大哥会对另一个女人如此温柔呵护!

    我以为这辈子都会只属于我的眼神和语气被用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她是谁?和大哥是什么关系?

    我的心乱了,又酸又痛,无数个念头涌上来,耳朵里开始蜂鸣。

    两天两夜,生死相陪,不论发生什么,都会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浓重的一笔,可能一生都无法忘怀。

    直到他越过我向前走了好几步,我才找到声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