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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得像小猪一样,真想一口吞了你。”沉哑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缭绕,我听出了他语声中的急切和克制,甚至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的热度。

    清洌的味道充满鼻腔,清晰得仿佛真人就在身边。

    我伸出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拥抱着他。然后在心里想,这个梦太真了,从没这么真过,太好了简直。

    我真的太太太渴望大哥的怀抱,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让我那么抱着,贴在他的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嗅他身上清洌的松柏冷香,就足够了。

    即便在梦里,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睡觉,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一个美梦。只是这个美梦太过真实,仿佛大哥就在我身边,只要张开眼睛就能见到他。

    于是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验证这梦幻般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可眼睑好沉,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无法自梦境中醒来。

    大哥似乎知道我的心思,轻柔的哄着我,要我乖一点,好好睡觉,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的回到我身边,永远陪着我。

    还好,梦里有大哥,我不是一个人过的除夕。

    “宝贝好梦,我得走了。对了,实验室尽管放心弄,别担心钱的事。司南是个非常不错的人,会给你很大的帮助。”

    大哥要离开了吗?不要啊,我还没抱够!

    我急得连忙阻止,伸出双手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指腹下的触感真的好清晰,“不行,我不要你走。”

    害怕盼望已久的团聚这么快就结束,我流着眼泪挽留,根本就忽略了,一贯把我身边的异性当作猛兽来防的大哥,怎么会这般的信任司南。

    我哽咽着出声挽留,大哥不要走,我们做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好不好。不要管什么救命之恩,也不要管什么京大。咱们一起离开京大、离开京都,谁爱骂什么就随便骂好了。天大地大,哪里还不混口饭吃,我不要和你分开。大不了我们以后不画画了,你送外卖,我做柜台推销员,一样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

    大哥宠溺的抱住我,下颌抵着我的发心,笑着牵起我的手,带着我一直向前走。

    走啊走,白色的浓雾带着袅袅的香气,像风吹过松林带来的味道。

    很快来到一块看不到边的花海,五颜六色的花朵开得荼蘼,花瓣上挂着清晨的露珠,小小的蜜蜂勤劳的扎在花芯里,露在外面的胖乎乎的尾巴不住的颤动。

    大哥把我送进花海中的小路,摆手和我告别,“宝贝乖,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失了,我会很快回来的。”

    我不舍的想要转身回去,花朵旋转起来,我看不到回去的路。心急的想要开口喊,花香袭来,我沉沉睡去。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被鞭炮声惊醒。楼下不知谁家孩子在奔跑玩耍,笑声成串的飘进我的窗口。

    我一一的抚摸着梦里被大哥抚摸过的肌肤,手停留在胸前,捏住一朵小小的花。金属的质感因贴在肌肤上,带有玉样的温润。

    突然,我感觉到了不对。

    我从小学画,因为项链一类的首饰在特定的条件下会有动感,容易吸引注意力,妈妈不允许我佩戴,久而久之养成不戴首饰的习惯。

    那么,脖子上的东西哪来的?

    我连忙顺着小花向上摸,一根链子在我手心里滑过,凹凸不平的触感,令我无比震惊。

    情绪骤然激荡,我颤抖着手上上下下的摸着链子,心头涌起不敢相信的猜想。

    梦里,大哥亲手为我戴上的项链是朵兰花。手心里的项链坠,也是朵小小的兰花。

    那么说,昨天夜里的一切都不是梦!

    猛然跳下床,右手撑在床边时,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硌痛了我的手心。

    拿起来一看,是套高档毛笔,上下三层,分别是软毫、硬毫、尖毫。

    床边还有一个扁平的纸质硬壳盒子,里面装着一本很旧的书,字迹斑驳,书角都磨破了,带有书名的那页并不存在,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老的颜料配方。

    还用说什么吗?一定是大哥回来了。那些他在梦里对我的呼唤,是真的。

    他来看我,结果我睡得像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还把好不容易盼来的相聚当成一场美梦。

    可怜我盼了那么多天,就等着大哥会像跨年那天一样,在除夕给我个巨大的惊喜。

    结局是惊喜来了,我却睡得像口猪,硬生生的错过了。

    本就酸涩难当的心,一下子空了。

    不知道大哥顶着多么大的压力,来陪我过年,结果却是我在睡觉,他一定很失望吧。

    我相信,在我想念他的那些时日,他也一定如我想他那般想着我。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不该吃那粒药,对不起!

    崩溃来得太快,眼泪成串的跌落,先是无声的哭泣,渐渐变成嚎啕大哭。

    爸妈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时,我正抱着大哥送给我的礼物,窝在床的角落里,哭得地动天摇,悔得肠子都青了。

    干嘛非找死的吃那片药啊!

    如果说在我二十四年的生命当中最了解我的人是谁,那一定是我亲爱的爸妈。

    妈妈推门进来,坐在我床边,爸爸转身出去,没一会端进来一杯温开水。

    见到妈妈,压抑着的思念和委屈还有因错过与大哥见面而生出来的自责像喷泉一样一拥而出,我仰起头,后脑勺紧贴着墙壁,张着大嘴,毫无形象的哭得更大声,哇哇的声音大的回弹到我自己的耳朵里,震得鼓膜发疼。

    “妈,大哥回来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双手乱挥,不住的拍打着身边的被子,呜哇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都快两个月没见大哥了,妈你为什么不叫我啊。”

    妈妈抽动着秀气的细眉,虽然爸爸也在旁边,可她那在爸爸面前经久不变的温婉和柔还是端不住了,抬手用力的叩了好几下我的额头,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败坏简直明显出天际。

    “我用手沾上凉水拍你的脸,你都没反应。自己睡成死猪,还怪我不叫你。我还得怎么叫,要不是大家都在过年,我都想出去买个一万分贝的喇叭对着你的耳朵轰。把清尘急得,眼睛都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