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东决心不再当个被动的“受害者”。
无论现在他是谁,他的内核都是“秦卫东”。
秦卫东是个警察,警察就要调查出真相。
“循环,时间节点……”秦卫东拼命思考,注意到凯文和郭甄霓在两个场景中都存在,那说明……
“说明这是个案子。”秦卫东猛然清醒过来,“他们是这案子的当事人!”
凶手?受害者?亦或是同谋?
秦卫东还不能肯定他们在案子中所扮演的角色。毕竟跳楼案、金铺案、爆炸案,他们都有牵扯。
“案中案有点儿多啊……”秦卫东一阵头痛,又想吐了。
“凯文?凯文?”
“……”
“凯文你没事吧?”
是郭甄霓。郭甄霓在呼唤。
秦卫东瞬间回到了病房。
明明感觉她在对他笑,可抬眼,只剩一双眼和一张嘴,以及用来呼吸的鼻孔。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透风”的地方。
一股悲哀从心底漫溢,秦卫东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何这么激动,不自觉握着郭甄霓的手放到了唇上。
“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要是那晚我肯送你,要是我察觉到异样早点上去,要是……”
世间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如果”和“要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不抵用。
“我多希望这是一个梦……”无尽的懊悔犹如海水几乎将秦卫东吞没。
他窒息了。哭得窒息,哀嚎响彻病房。
“好了凯文。”郭甄霓叫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躺在了病床上呢。”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除了哭,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解自责。
“我会好的。不会再痛,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上都不会再痛的。”
“真的?”秦卫东没想到郭甄霓这么乐观,“有治疗方案了?”
“不是,刘队长说我坚强,会好的。”
“他又不是医生。即便是医生那些痛苦也没办法替你承受,一切还得靠你自己。”
秦卫东觉得刘队长就是安慰两句,郭甄霓却当了真。
“靠我自己还不够。我要好起来需要很多的能量,你得传递正能量给我。”
这话还真像刘队长会说的。
“好。他们呢?”这时秦卫东才发现整个病房只有他和郭甄霓,另三人不见了。
“我让他们出去了。因为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郭医生……”秦卫东不得不吐露心声,“也许我的事你不会相信……”
“我相信。”郭甄霓“先发制人”,“你不就是想说自己是秦卫东吗?”
“你……”秦卫东懵了,没想到她主动提起这茬,“郭医生没觉得我疯?”
“那我更疯。”她的“三胞胎修罗场”着实太魔幻了,“我都不敢睡觉了。”
“那郭医生问过父母了吗?或者哥哥会知道一点?”
治标先治本,在秦卫东看来只要把真相调查出来郭甄霓自然不会再做噩梦了。
“他们全都否认了。”
“我猜也是。”
“但我觉得他们的态度有点儿怪怪。”
“怎么说?”
“爸妈没做声,好像没听到似的,过后也没提起。”
“你觉得他们在刻意回避?”
“嗯。”郭甄霓眨了眨眼,“态度暧昧反而让我生疑。还有……”
“还有什么?还有哥哥?”
“到底是警察,一下就能发现端倪。”
“警察?”秦卫东喜不自胜,“郭医生相信我是秦卫东?”
他激动地握住她双手,又一次红了眼眶。
“我相信。”
“谢谢。”秦卫东低头,大胆地吻在了她手上。
可惜现在她的手被绷带缠绕住,一层又一层,渗出浓浓的药味,再不复当时肌肤的吹弹可破。
“别。”郭甄霓抽手,难掩自卑,“疤痕丑陋。”
“不。不丑。”
“好了,先说回哥哥。”郭甄霓不想谈论疤痕。
“好。”
“太快了。哥哥在我刚问出问题时立马就否认了,而且态度特别坚决。”
秦卫东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吸溜了一下鼻子,说:“这种否定在心理学上实际是种肯定。”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真是多胞胎中的一个?”
“先别急着下判断。”秦卫东仿佛刘队长上身,话不说死,“现在只能肯定哥哥或许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说,你忘了他却还记得的事。”
“那能是什么呢?”郭甄霓努力回忆,“我的记忆应该最早开始在三岁左右。那时哥哥也才八岁。我们一起长大,一天都没有分开过,有什么他知道而我不知道事儿呢?”
“可能那件事发生在你三岁前。又或者发生在你年纪比较小的时候,因为太严重或者带给你的伤害太大,身体为了保护你而选择性遗忘。”
“还能这样?”
“这样还算好的。”秦卫东从郭甄霓遗忘跳楼案的病史中推算出她之所以失忆很有可能因为“习惯”。
失忆的习惯——遗忘差的,保留好的。
“那我还真是很健康。”郭甄霓自嘲道:“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庸人自扰了。”
“郭医生。”秦卫东一脸严肃:“若非要调查真相,我断不会逼你去回忆那些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对不起。”
“闭嘴!”
“?”
“还叫郭医生?”
“那、那叫什么?”
“和哥哥一样,叫我霓霓。”
“霓霓?”
“不好听?”
“不是不是……”秦卫东不大好意思,“会不会不太好?”
“随你!”郭甄霓不高兴,“爱叫不叫吧!”
“霓霓好。”秦卫东忙应承,“就叫霓霓。”
“这还差不多!”郭甄霓一秒哄好,问道:“那我叫你卫东?”
“成。什么都好。”
“你家人……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室友和同事平时叫你什么?”
“叫我东子。”秦卫东轻声一笑,“很土吧?尤其配凯文先生这么洋气的外形,很不搭是不是?”
“东子哥……东子哥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做回自己?”
“做自己?”秦卫东苦笑道:“我那肉身都冻成冰棍了,还怎么做自己?”
“那一辈子做凯文?”
“我不知道……”
“那我呢?”
“你?”
“在殡仪馆那晚三个我同时存在,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若是三胞胎倒还好。”
秦卫东怕就怕那都是郭甄霓本人。